经过清云山的时候,宋芫远远看见一架华丽的马车往山上而去。
马车四周有骑着马的侍卫紧紧护卫,显然车内之人身份不凡。
宋芫视线在为首的侍卫身上多停留了一瞬,接着收回目光,继续策马前行。
暗七紧随其后,两人一路无话,专心赶路。
到晌午日头正盛,骄阳似火,晒得人头晕眼花,连路边的草木都被烤得恹恹地垂着头。
宋芫和暗七在一处茶摊前停下,打算稍作休息,喝口茶解解暑气。
茶摊老板是个年过半百的老汉,见有客人来,忙热情地招呼:“两位客官,快请坐,喝碗凉茶解解渴吧!”
宋芫点点头,与暗七在简陋的木桌旁坐下。
老汉手脚麻利地端来两碗凉茶,茶色清透,清香宜人。
里面应该还放了薄荷,轻啜一口,那股凉意沁人心脾,燥热之感瞬间被驱散了几分。
宋芫捧着茶碗微微出神,他想起了清早在清云山山脚下遇见的那架马车,他看到的那侍卫正是许久未见的骆哥。
马车上的人应该就小石榴无疑了。
自三年前那次拍卖会后,他就再也没有见到过小石榴。
他托林逸风将琉璃盏送到惠王府上,小石榴本是极聪慧的人,想来是明白他此举意在断了往来,便再也没有与他有过任何联络。
对方毕竟是王爷,身份尊贵,他一介平民,如果不是小石榴主动来见他,平日里宋芫根本没有机会能与对方有所交集。
偶尔宋芫也有从其它人那里听闻一些关于惠王府的琐碎消息,本地的那些大商户在谈及惠王府时,遇见难免带着几分轻视,不在乎“不过是一个黄毛小儿,能有多大能耐”。”
这时宋芫才明白,为何当初林县令要隐瞒惠王前来就蕃的消息。
一个才几岁大的小孩,哪怕尊贵如王爷,骤然来到封地,若消息走漏,难免会被心怀不轨之人觊觎利用。
林县令此举,实则是出于对小石榴的保护。
再想到小石榴尊驾降临拍卖会,那是小石榴首次在云山县公开场合出现,宋芫也说不清对方究竟是想凑热闹,还是有意要为他撑腰。
不过宋芫也就是心底轻叹一声,便将杂念抛开,接着继续赶路。
两日后,宋芫和暗七终于抵达府城。
刚到城门口,便见车水马龙,行人如织,热闹非凡。
进城之后,街道两旁店铺林立,招牌琳琅满目,各种叫卖声、讨价还价声交织在一起,尽显繁华。
真不愧是松州的首府,比云山县繁华了不知多少倍。
宋芫在熙熙攘攘的街道上缓缓前行,感受着府城的热闹与喧嚣。
宋芫正走着,暗七突然指着街边一家小吃摊说道:“宋哥,这看着挺香,先吃点垫垫肚子吧。”
宋芫抬眼望去,只见那小吃摊支着一口热气腾腾的锅,锅里煮着小馄饨,像鱼泡泡般在沸水中上下翻腾。
白色的热气裹挟着馄饨独特的鲜香,扑面而来,勾得人味蕾蠢蠢欲动。
宋芫点头道:“行,走了这么久,还真有些饿了。”
两人走到小吃摊前,找了个空位坐下。
摊主热情地招呼道:“两位客官,吃点啥?咱们这儿馄饨、面条都有,味道保准让您满意!”
宋芫说道:“来两碗馄饨。”
摊主应了一声,手脚麻利地从锅里捞出馄饨,分别盛入两个大碗,再添上热汤,端到他们面前。
宋芫拿起勺子,舀起一个馄饨送入口中,味道还行,馄饨皮滑嫩,肉馅也颇具嚼劲,只是这汤头相较于他曾经在云山县吃的老夫妻馄饨摊,少了些醇厚的鲜味。
不过出门在外,能有这样一碗馄饨垫垫肚子,也算不错。
要是能来一勺辣椒酱,就再好不过了。
可惜这辣椒酱还没有传到府城这边,不然拌在馄饨里,那滋味别提有多美了。
最后一结账,两碗小馄饨居然要十二文钱,这价格可比云山县贵了不少。
宋芫心中虽有些诧异,但想着府城物价本就偏高,倒也没有太过计较。
只是心里嘀咕,府城百姓这么有钱,早知道就在府城开个悦茶和喜洋洋的分店,那岂不是能赚得盆满钵满。
当然宋芫也就想想而已,他在府城没有人脉根基,贸然开店风险太大,更何况府城的商界竞争激烈,背后盘根错节的关系网也不是他一个外来者能轻易插足的。
要是哪日林县令升官了,当上广安府知府,宋芫这不得喜滋滋地拖家带口跟过来。
但要等林县令升官还不知要等到哪年哪月呢,还是先祈祷现任知府早日作死,好腾出位置来。
现任知府顾达海本来也不是什么好官,他行事乖张,贪婪无度。
除了之前知晓的恶行,暗七又探听到,顾达海在负责河道修缮工程时,竟私自克扣大量工程款。
本应用于加固河堤、清理河道的银子,被他中饱私囊,导致工程质量极差。
两年前一场暴雨,不少河段出现决堤隐患,周边百姓的农田被淹,房屋受损,苦不堪言。
只不过他背后有靠山,所以一直稳坐知府之位,无人敢动他。
宋芫腹诽,这种贪官污吏还是尽早下台吧。
但宋芫没想到,在不久后顾达海还真下狱了,并且这跟他还有那么丁点儿关系。
吃完馄饨,宋芫和暗七继续在府城的街道上闲逛。
府城的繁华确实远超云山县,街道宽阔,商铺林立,行人衣着光鲜,处处彰显着这座首府的富庶与气派。
不多时,他们来到了一处颇为隐蔽的宅院前,这便是速骥行在府城的临时据点。
宋芫拿着速骥行给的凭证,敲门进入宅院,只见院子里有几个人正忙碌着,搬运货物的、整理账册的,各司其职。
见到宋芫进来,一个身材魁梧的汉子赶忙迎了上来,恭敬说道:“宋东家,您可算来了,您的货就在东厢房放着,都妥善安置好了。”
“行,我一会儿就去看看,辛苦你们了。”宋芫接着问道,“你们钟掌柜在吗?”
宋芫口中的“钟掌柜”正是钟会,自从灭霸帮与威武镖局共同成立“速骥行”,钟会便担任了府城分号的总掌柜。
这钟会为人精明能干,将府城速骥行打理得井井有条。
那魁梧汉子挠了挠头,面露难色地说:“宋东家,真不凑巧,钟掌柜一早就出门了,说是去和几家老主顾谈合作的事儿,估计得晚些时候才能回来。”
“您要是不着急,就先在这儿歇会儿?”
宋芫道:“行,那我就在这儿等他。你去忙你的吧,不用招呼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