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抵是怕阿牛把人打死,闹出人命官司,最后牛婶还是出来劝了几句。
“阿牛,够了!”牛婶上前拉住阿牛的手臂,“今天是牛娃的满月酒,别让这混账东西坏了咱们的喜事。”
阿牛喘着粗气,拳头停在半空中,眼神愤怒。他看了看牛婶,又看了看地上蜷缩成一团的李大洪,终于松开了手。
李大洪满脸是血,狼狈不堪地爬起来,指着阿牛和宋芫,咬牙切齿地说道:“你们......你们给我等着!我不会放过你们的!”
这种炮灰发言逗笑了宋芫,他慢悠悠地走到李大洪面前,居高临下地看着他:“李大洪,你最好记住今天的话。不过,在你动手之前,我建议你先想想后果。”
李大洪被宋芫的眼神吓得一哆嗦,但嘴上仍不服软:“你......你别以为我怕你!我李大洪在村里也不是好惹的!”
宋芫懒得再跟他废话,转身对阿牛说道:“阿牛,把他扔出去。别让他脏了你家的地。”
阿牛点点头,一把揪住李大洪的衣领,像拖死狗一样把他拖到院门口,狠狠扔了出去。
李大洪摔了个狗啃泥,爬起来后连滚带爬地逃走了,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院子里终于恢复了平静,但喜庆的气氛早已荡然无存。
牛婶叹了口气,对众人说道:“今天让大家看笑话了,实在对不住。”
还好酒席已经吃得差不多了,大家继续吃吧,别因为那个混账坏了兴致。”
村民们虽然心里各有想法,但表面上还是纷纷附和,重新坐回桌前。
只是,经过这么一闹,谁也没了胃口,宴席草草结束了。
等村民们散去后,牛家院子里只剩下自家人。
宋芫先把宋争渡他们几个赶回家,接下来的话可能不适合他们听。
转身回来,顺手帮忙收拾了一下杂乱的桌椅碗筷。
他没注意到宋晚舟几个刚出门,就绕了个弯,躲到墙角下,鬼鬼祟祟地偷听。
“耳不旁听,非礼勿闻。”宋争渡压低声音,想把宋晚舟从墙角拉回来。
宋晚舟却像只小老鼠似的,扒着墙缝不肯动,眼睛亮晶晶的:“嘘——别出声!我总觉得大哥和牛家有什么大事要说,咱们听听又不会少块肉。”
宋争渡无奈地叹了口气,只好往旁边走了几步,确认听不见院子里的说话声才站定。
隔着一道墙的牛家院子里,牛叔蹲在院角沉默不语,牛婶坐在门槛上抹眼泪,阿牛则握着拳头,脸色铁青地站在一旁。
宋芫看了看这一家子,叹了口气,走到牛婶身边坐下。
“婶子,这事儿不能就这么算了。”宋芫低声说道,“李大洪今天敢在满月酒上闹,明天就敢做出更过分的事。阿香姐和宝儿的日子,不能再这么过下去了。”
牛婶抹了抹眼泪,声音哽咽:“可阿香她......她毕竟是嫁出去的人了,咱们娘家也不好插手太多。再说了,村里人最讲究脸面,要是闹大了,阿香以后可怎么活啊......”
宋芫皱了皱眉:“脸面重要,还是人命重要?李大洪今天敢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污蔑阿香姐,明天就敢动手打她。宝儿还那么小,要是出了什么事,后悔都来不及。”
牛叔听到这里,猛地抬起头,声音沙哑:“小宋,你说得对。可咱们能怎么办?李大洪那混账东西,咱们总不能......”
有什么不能的,当断则断,方能及时止损。
几人正说着,牛阿香从屋里走了出来。她的眼睛还有些红肿,但神色已经平静了许多。
“小宋,真对不住了,今天把你也牵扯进来,还让你看了这么一出闹剧。”牛阿香略带歉意地说道。
宋芫只摇摇头,然后取出一药瓶递给牛阿香:“阿香姐,这是活血化瘀的药膏。”
牛阿香愣愣地接过药瓶,尚未来得及说话,一旁的牛婶显然意识到什么,抓着牛阿香的手臂,拉着她进了屋。
“你跟我来!”
待进到里屋关上门,牛婶二话不说就掀起了牛阿香的袖子。只见她手臂上青一块紫一块,新旧伤痕交错,触目惊心。
牛婶的手颤抖着,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阿香,你......你这是怎么弄的?是不是李大洪那个畜生打的?”
牛阿香知道再也瞒不住,眼泪也跟着掉了下来,哽咽着说道:“娘,我......我不想让您担心。每次他喝了酒,就......就......\"
牛婶一把将女儿搂进怀里,心如刀绞。她想起这些年女儿回娘家时总是裹得严严实实,原来是为了遮掩这些伤痕。
“傻孩子,你怎么不早说!”牛婶泣不成声,“你受了这么多苦,娘却什么都不知道......”
屋外,牛叔跟阿牛也反应过来,脸色瞬间变得铁青。
一向不善言辞的牛叔,气得嘴唇都在哆嗦,他猛地转身,抄起墙边的扁担:“我要去宰了那个畜生,他竟敢如此欺负我女儿!”
可李大洪早就跑远了,牛叔举着扁担,愤怒地在原地转了一圈,最后重重地将扁担扔在地上,一屁股坐在凳子上,双手抱头,发出一声痛苦的长叹。
阿牛也是气得浑身发抖,他一拳砸在墙上,“砰”的一声闷响,墙皮都震落了几块,指关节处瞬间破皮渗出血来。
敢欺负阿姐,我杀了他!
早知道方才就该把他打个半死!
而此时,李大洪正一瘸一拐地往村口走,脸上满是血污,嘴里还骂骂咧咧的。
他心里憋着一股火,想着今天在牛家受的屈辱,越想越气,恨不得立刻回去找牛家人算账。
可这到底是在人家的地盘上,他一个人势单力薄,真要硬碰硬,吃亏的只能是自己。
李大洪虽然莽撞,但也不傻,知道自己现在回去只会自取其辱。他咬了咬牙,心里盘算着等阿香回了家,定要狠狠教训这个贱妇一顿,叫她知道得罪自己的下场。
他一边走,一边恶狠狠地咒骂着:“臭婆娘,今天老子在牛家受的气,全都是你害的!等我回去,看我怎么收拾你!”
至于牛家其他人,还有那个多管闲事的宋芫,他也暗暗记恨在心,想着找机会一并报复。
刚走到村口便见几架马车打从旁边经过,扬起的灰尘扑了李大洪一脸,呛得他直咳嗽。
他恼怒地挥挥手,驱散面前的尘土,嘴里骂骂咧咧道:“他娘的,赶着去投胎啊!”
就在这时马车停了下来,车帘子掀开,露出一张清秀却涂抹着厚重脂粉的脸,正是张月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