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寒阳紧紧地握着阿彩的手腕,仔细感受着脉搏跳动的节奏,眉头微微皱起:“有点磕到头了,一时间失语也是有可能的。不过别担心,咱们慢慢想办法。”
接着,他转过头来,面向众人说道:“你们先别急着问东问西,让我来和她说。”
然后,他又将目光转向阿彩,放柔了声音,轻言细语道:“我问你答就行啦,是就点点头,不是就摇摇头,很简单的哦。”
只见沈寒阳深吸一口气,毫不犹豫地问道:“你掉下山涧是不是寨子里的人造成的呀?”
这句话犹如一道惊雷,在房间里炸响。
阿彩被这突如其来的问题惊得一愣,心里暗暗嘀咕:这位大夫怎么一点儿铺垫都没有,上来就直奔主题啊?
然而此时的她根本无法开口说话,因为只要一张嘴,那东北的口音便会暴露无遗。
而且更重要的是,这位沈大夫所说的似乎确实是地道的北方官话,如果不认真听,恐怕还真难以理解呢。
阿彩来不及多想,赶忙用力地点了点自己那颗小小的脑袋,同时用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直直地盯着沈大夫,仿佛在催促他赶快继续发问。
看到阿彩如此急切的模样,沈大夫不禁觉得这个小姑娘甚是有趣,于是连忙趁热打铁追问道:“那你平日里和哪几个女娃娃走得比较近呢?我一个个问过去,要是谁推了你,你就给我点个头哈。”说罢,他满怀期待地注视着阿彩。
“是许原画吗?”沈大夫试探性地问道。
阿彩毫不犹豫地摇了摇头,表示否定。
“那么……是方珠儿吗?”沈大夫再次发问。
阿彩依然坚定地摇了摇头。
见此情形,沈大夫并未气馁,紧接着又说出了第三个名字:“难道是刘招娣?”
阿彩瞪圆眼睛猛猛的点头。
李怀山紧紧地皱起眉头,满脸疑惑地说道:“这刘招娣向来都是个极其怯懦胆小的女娃娃,居然胆敢出手祸害咱家娃儿,她究竟是图个啥呢?”
他一边说着,一边来回踱步,心中着实难以理解。
此时,阿彩伸手指向娘亲发髻上簪子所镶嵌的那颗珠子,并竭尽全力地比划着。
那小小的人儿,动作虽有些笨拙,但眼神里却透露出急切想要表达清楚的渴望。
一旁的小孩哥瞧了半天,终于恍然大悟,开口道:“刘招娣曾跟我们炫耀过,她娘去庙里专门给她求了一颗转运珠,会不会就是因为这个呀?”
众人听到“转运珠”三个字时,皆是一愣,心里纷纷琢磨起来,这颗刘招娣的珠子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只见沈寒阳稳稳当当地坐在那张陈旧的方凳上,一只手托着下巴,若有所思。
片刻之后,他缓缓抬起头来,面色凝重地说道:“这转运珠若是品质良好,单纯供自己使用自然不会有问题。
然而,怕就怕有些人居心叵测,为了转运而心怀恶意将其放置在同样渴望转运之人的身上,如此一来,可就要酿成大祸了……”
李怀山闻言,心头一惊,赶忙手脚麻利地给沈大夫斟满一杯热气腾腾的野茶,毕恭毕敬地递过去。
同时焦急地问道:“沈大夫,您竟然知晓这转运珠的内情?”
沈寒阳微微一笑,轻轻吹了吹茶杯口飘出的热气,然后抿了一小口,才慢条斯理地回答道:
“我行医已有四十年之久,这世间稀奇古怪之事见得多了,对于这转运珠背后的门道自然也略知一二。
想当年,那些大户人家的后宅之中,常有女子利用转运珠来互相加害,手段之阴毒令人发指啊!
特别是那些身怀六甲的孕妇们,更是常常成为转运珠的受害者,往往落得个一尸两命的凄惨下场!”
阿彩不得不佩服沈大夫,真是什么都知道哇,也是听他这口气经常给大户人家看病,什么阴私都知道。
沈大夫站起身,“今后小心一点刘招娣自家,她爹刘老蔫看似老实巴交,但是能娶上娄小田这种漂亮又刁蛮的女人,能是个傻得?”
李怀山满脸严肃地送走沈大夫,转身走回院子里,眉头微皱着问道:“老二呢?我跟你们讲啊,从今往后,都离那刘家远远的!这家人实在让人摸不着头脑,不知道他们肚子里到底装着什么花花肠子!”
此时,高氏刚好做好饭菜,解下围裙,走到山岗上,双手拢在嘴边,扯开嗓子大声喊道:“吃饭啦——”
声音在山谷间回荡,仿佛能传到很远的地方。
没过多久,一阵急促的脚步声由远及近传来,“哒哒哒哒……”
原来是老二李景洪听到母亲的呼喊声,正飞快地往家跑来。
李景洪跑到家门口,先在水缸边用手捧起水洗了把脸,水珠顺着脸颊滑落,还没来得及擦干,他就迫不及待地冲进屋子里。
一进门,李景洪顾不上喘口气,兴奋地冲着妹妹阿彩嚷道:“幺妹儿,二哥哥给你报仇去啦!”
阿彩此时正蹲在地上逗弄着一只憨态可掬的熊猫幼崽,手里拿着一个奶果小心翼翼地喂着它。
听到二哥的话,阿彩抬起头来,一双大眼睛好奇地望着李景洪,而家里其他人也纷纷将目光投向这个风风火火的小老二。
李景洪得意洋洋地挺起胸膛,绘声绘色地讲述起来:
“顺子跟我说,他看到那个刘招娣死死拽着你要去林间采鲜果,可你根本不愿意去,一直在拼命挣扎。
后来我们就只瞧见刘招娣一个人像丢了魂似的跑回来了,却不见你的踪影。
当时大家心里就犯嘀咕,觉得肯定是她使了坏心眼儿。等爹出去找你以后,我们几个就气势汹汹地找上刘招娣算帐去了。
一开始那丫头嘴还挺硬,不肯说实话,但被我们吓唬了几句,她就吓得全招了,说是不小心把你顺到山涧下面去了。哼,看她下次还敢不敢欺负咱家妹子!”
李景奇一脸好奇地凑到李景洪面前,压低声音问道:“怎么样,你揍那刘招娣了没有?”
李景洪挑了挑眉,嘴角泛起一丝不易察觉的得意笑容,回答道:“揍了,不过我可没往她那张脸上下手,而是专挑她的腚揍!嘿嘿……”
说着,他还不自觉地搓了搓手掌,仿佛刚刚那一通暴打让他十分解气。
兄弟二人随即头碰头、肩并肩地凑在了一块儿,开始交头接耳、嘀嘀咕咕起来。他
们时而眉头紧皱,时而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显然正在热烈讨论着关于那个刘招娣和他们妹妹之间发生的事情。
过了好一会儿,只见李景洪突然面色涨得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怒不可遏地吼道:
“这个该死的刘招娣,她肯定是把那颗能带来好运的转运珠偷偷放到咱妹妹身上去了!可怜咱家小妹啊,这分明就是替她承受灾祸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