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对。”沈怀瑾改口，“应该说，我们所有人都是陆早早必受的惩罚和劫难，只要她还活着，这种报应和惩罚就永远不会停止。”
陆清婉笑了，那张清秀温婉的脸上头一次露出这种笑，十分不屑，显得格外吊诡和乖张，她面无表情将沈怀瑾从上到下打量了一遭。
车子终于到达目的地，陆清婉把车门猛地拉开，从另外一侧下去，在关上车门之前望着仍旧坐在座位上一动不动的沈怀瑾，盯着他半边陷在黑暗中的侧脸说：
“二哥，就算真的有报应这回事，也合该是我们这群人才对，我等着那一天的到来。”
上了一天学的陆早早对今天发生的任何事情都还一无所知。
等等趴在她的书桌上，眯着眼睛看着陆早早做完了一整套数学卷子，等做完了，陆早早才开始陪着等等玩了一半小时，没过多久等等就睡着了。
下楼吃了几片西瓜，陆早早跑到别墅外面看了一会儿花，昨天晚上猝不及防下了场大暴雨，把许多花的花瓣都吹掉了，有些娇嫩的花根茎也折断了些。
上午的时候李阿姨已经处理好了，陆早早有些心疼地摸了摸它们的叶片，幸好草木仍旧算得上坚韧，，只是被琅琅风雨吹得歪斜了一点。
夏日的夜晚其实算不上漆黑一片，天空接近一种幽深的蓝灰调，但是分外闷热，像是很密实的纱，热浪像是从地面和高空同时往中间挤压，黏在人的皮肤上让人有些无端的燥热。
蹲下来的时间有些久，陆早早站起来的时候膝盖有些不太舒服，但也算不上很疼，有些发痒，应该是伤口快要痊愈了。
她站在原地简单缓了几秒，拍了拍手上的灰，准备转身上楼洗澡的时候，耳朵听见一阵响动，应该是有好几辆车子同时停下的声音。
大概是沈星遥出院了，或者是有什么别的大事，陆家所有的人估计都在车上。
但不管是什么事情，都跟陆早早没什么关系。
还没踏出两三步，被身后的陆傲天喊住，“站住。”
陆傲天的声音不像平时那么威严冷厉，竟然包含了一丝疲惫和倦怠。
陆早早本来是不想回头的，直接上楼也没什么事情，最多被身后的人严厉呵斥几句，她其实也不太在乎了。之所以还愿意回头应一下，纯粹是闲的，也想听听陆傲天对她能有什么话好说的。
刚一转身对上陆傲天那张脸。
就看见所有人的目光齐刷刷地望着她，眼神很复杂，各自的眼眸在夜晚也显得很亮，像是一把闪着银色光亮的刀叉。
其实不算是所有人，因为沈怀瑾和陆清婉并不在场，说起来也挺稀奇的，这两个人竟然会同频地消失在迎接沈星遥出院的场合，也不知道是发生了什么。
陆早早没说话，用很冷淡的脸和眼神询问对方要干嘛。
然后她听见陆傲天问，“回来了？”
“嗯。”
“在你朋友家是不是过得很开心？”
“嗯。”
“你的腿是不是快要好了？”
“应该吧。”
不知道陆傲天问这些没有意义的话到底想要干嘛，全程陆早早都跟个小机器人一样输出寥寥几个字的回答，听起来极为敷衍，但感觉确实也没什么多余的话要说。
“妈妈今天出院，生病的时候你也没去医院看过她，现在瞧见了也不知道问声好吗？”
陆早早抠了抠指尖，歪着脑袋看了下站在陆傲天身边的沈星遥，对方的脸色有些苍白，身躯在地面上扯成一道幽长的暗影，上半身还拢了一件灰色的开衫，可能是刚刚车里空调的温度太低了，一直没有脱下来。
比之前工作的那副状态要萎靡一些，陆早早看了几秒，终于开口很认真地说，“保重身体。”
陆傲天问，“你没有其他的话想要说？没有其他的事情想要问？”
“没有。”陆早早笑着摇了摇头，很平静很温和，是那种没什么太多情绪的沉静，“我想要问的事情你们永远不会对我说出口的。至于想要说的话，其实我早就已经无话可说。”
“明天还要早起上学，我先上楼洗澡了。”陆早早轻轻颔首，“再见。”
完全没有把刚刚那一番对话放在心里，陆早早想自己的心可能被磨出了一层茧来，现在也算有一点坚硬，目前来说可能也算一件好事。
洗完澡，躺在床上很无聊地用平板玩了四十分钟的数独游戏，玩着玩着困意就弥漫上来，陆早早看了眼闹钟确定了一下明天早上的起床时间，很快入睡过去。
与此同时，陆家的其他人一个人也没睡着。
各怀心事，各自辗转反侧。
只有陆清婉不一样，她在选购机票，陆家当然有私人飞机，但飞机飞行还要提前申请航线，有些麻烦，她不想等，最近这段时间也不太愿意待在陆家，搞不好又要被他们叫过去问东问西，她都懒得搭理。
反正沈星遥也出院了，陆早早还在暑假补习中，应该不会发生什么大事，出去旅行一趟本来就在陆清婉的行程规划之中。
最后的目的地是瑞士，气温和风景倒还算合适，陆清婉打算在那里待十天左右。
到时候再飞回来，暑假的游学活动应该也开始了，总之见到陆早早的时间和频率应该会大幅度增加一点，说不定在那里还会挑选到合适的礼物，到时候等到陆早早生日的时候送给她。
第二天上午，陆清婉就让司机把自己送到机场，拿着登机牌准备去登机，没走几步看到熟悉的身影，陆识卿站在那里满目平和地望着她，然后步伐稳健地走过来拖着她的行李箱把她送进贵宾休息厅，“准备去哪里？”
“瑞士。”
“好，需要让人替你仔细规划一下行程吗？或者找专人带着你。”
“不用，随便走走逛逛。”
“也好。”
陆识卿抬手想要替她整理一下被风吹得有些凌乱的头发，但是被陆清婉轻轻巧巧地躲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