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禔已经完全慌了，哪还有半分大虞边将的胆略风范。
假如此刻的战场是在陆地之上，他有城墙可守，哪怕是以弱对强也不至于如此不堪。
可是，现在是在水上，他完全不熟悉水战领域，又被别人算计突袭，种种因素叠加，让段禔心中几乎毫无斗志。
宋天明气极，又不能直接对他骂粗口，只能好言商量。
“大世子！您乃是护送大量商船前往大莽，只有让船队顺利抵达卸货装货完成交易才能有利可图。”
“您以大世子的身份前来大莽，若是让人知道在海上被海寇轻易打垮，心中必生轻视之心，与大莽交涉之时必受拖累，回到大虞也无寸功可言呐。”
段禔这么高调地来到大莽，就是想要凭着镇阳王府大世子的身份先与对方交涉合作之事，回到大虞，在皇伯父与父王面前也能言之有物，算是立下一功。
他一方面觉得海寇来势汹汹，战之不易，另一方面也清楚宋天明所说的话是有道理的。
“好！咱们便回头与贼人一战！”
段禔最大的倚仗当然不是自己空有分量的大船，而是在船上，所带的自己一手训练的亲卫。
他将镇阳王府最精锐的护卫皆带在身边，那些海寇最终是要迈上大船与他们交手的，只要他们敢上船，自己手下的护卫就能杀他们个落花流水。
就这么一犹豫之间，又有三艘大虞战船被火焚烧。
幸好那些倭寇的战船队虽然能使用新式武器，将黑火油利用到远程作战之中，但是作战效率还是太低了，很长时间才能真正让黑油覆盖战船并引燃。
而且，他们所掌握的黑火油也无法供应长时间交战。
这才让大虞水师保住了其他的作战能力。
等到双方的距离更加接近，他们立即开始以弓弩进行还击。
两方虽然都持有弓弩，但是倭寇所制自然不可能跟大虞水师的相比，瞬间被射得人仰船翻，纷纷惨叫着落水。
一名戴着诡异面具的倭人首领出现在一艘战船上，嘴里用倭语叫喊了一通，那些海寇立即掏出了特制的索钩，甩将出来，将大虞水师的战船给钩住，强行拉近。
此时，宋天明刚刚乘着船回来，顾不得搭上木板，在极限的距离直接跃回自己的帅船之上。
“立即打出旗号，令各艘战船接近，互相策应，各船战士观我旗号一起作战，不要给倭寇各个击破的机会！”
他们的船只比起贼人还是要大一些，行驶得也更加平稳。
彼此的船只接近之后，只要大步一跃，便能跳到另外的船上支援作战。
所以，大虞水师直接将各船战士视作一营人马，通过旗号指挥其来回支援，形成每一条与敌接战的船上都有人数优势。
再另上他们的兵器与甲胄，每次与海寇相斗都能杀得对方大败。
“大虞水师？还真以为大海之上无人能奈何得了你们吗？今日便让我东乡幸太郎把你们送下鱼腹！”
戴着面具的东乡幸八郎没有继续坐镇于后方，反而是持着大刀直接从高处跳跃下来，正好落在了甲板之上。
看到自家老大亲自杀了出来，其他贼众都闪开一条道路。
东乡挥刀横刀，直接把最前排的大虞战士要么斩为两截，要么扫落下海。
“好武艺！大家顶上去，不要被他吓住，不要让他立稳脚跟！”
宋天明自己都被吓了一大跳。
他非常清楚汪四渎大统领的练兵之法，他们虽是水军，但也就是比镇阳王殿下亲手训练的铁骑稍弱，在陆地之上，也能跟一般的精锐禁军较量一下。
可是，面对这倭人海寇，竟是完全支撑不住。
他们虽然连遭重创，军纪却没有崩坏，几名战士无视同伴掉落入水，再次呐喊着一齐冲了上来。
他们有的持盾硬顶，同时掩护着手下的持枪手将长枪捅过来，利用多人多角度的攻击，哪怕不能直接捅死东乡，至少也要把这个可怕的杀神逼回自己的船上。
然而，东乡竟是半步不退，大刀再次扫出，直接将他们所持的厚木盾也斩破，巨大的力道让他们全部向后跌去，砸得后面的长枪兵也无法立足，根本无法再对东乡造成丝毫威胁。
“大虞水师，不过如此！”
东乡幸太郎长笑一声，后面的海寇更受鼓舞，呀呀乱叫着杀上船来。
“倭寇竟然凶悍如此，现在大统领不在，真能挡得住他们吗？”
宋天明自忖，就算舍下指挥，自己全力与那东乡拼杀，恐怕也败多胜少。
大虞水师中，以个人武艺而论，能稳胜东乡的也就只有汪大统领了。
“不准退，从各个方向一起向他围杀过去，在战船之上，空间有限，只要能挤压他的位置，就有机会把他逼退！”
“想得倒美！”
“大虞真无能人矣！连个真正能站出来与我对打的人都没有吗？”
东乡不退反进。
他可不仅是武艺高强，比起大虞的战士，他更加熟悉海上作战！
双足立于战船甲板，却如同踏着大地。
不等大虞的战士形成合围之势，他已经挑了一个方向先行杀了上去。
“破阵！”
这次，他是以字正腔圆的中原之语喊了出来。
配合着他刚刚已经表现出的惊人武艺，格外打击大虞水军们的士气。
……
“六世子若是指望着大莽之兵与我们共同剿杀海寇，这算盘恐怕是要落空了。”
“大莽的布置，只是想守住三大海港与连通的官道，保证他们需要的货物运输，对于其他地方的死活，根本不管的。”
葛老大长叹一声，声音之中尽是些无奈。
“早几年间，他们也曾经与海寇们激战于海上，但是大莽的水师是三国之中最弱小的，初时还曾打过几场胜仗。”
“可是，谁能料到那些海寇特别是倭寇的实力竟越来越强了，最后竟把大莽水师打得大败，当时连带着船上的一千精骑也在根本无法还手的情况下，葬身大海。”
“此战之后，大莽皇室便改变了方式，将水军主力集中到一处，非有兵力优势绝不出战。”
段风明白过来。
“若如此，那他们在同一时间能防守的海岸线非常有限，也是因此，他们才逼迫着沿海的百姓内迁，只留下三处大海港，凭着工事便于防守海寇的侵袭，真是打得好算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