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贯行到家才发现手机没拿。
他也是被降维打击得有些恍惚，千古一遇丢三落四了一回。
也或许是丢了三魂，落了四魄。
因着小t之前说过他总去不方便，他甚至腆着脸跟奶奶商量，让老太太跑一趟、帮他取回手机。
奶奶玩笑问：“你咋不让你爷去嗫？怕你爷走丢奥？”
司贯行不擅长撒谎，只得别扭道：“不是，她们两个女孩儿在家，我总去不方便。”
奶奶声调腾的拔高：“唷嗬！你关门里给人叫魂儿的时候咋不说不方便！”
见奶奶不肯帮忙，司贯行憋了口气，转身放弃：“那我晚点儿再去。”
“呔！你不如等到人姑娘嫁出去了再去啊！啊？！”奶奶随手抄过沙发上的软垫。
没抬脚踹，是因为腿脚没以前利索。
老太太心明眼亮，看出小懿那孩子这几天每晚来家吃饭、俩人都别扭的很。
那连面儿都不见，哪还有机会沟通感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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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贯行往常夜里过来‘做法’，都是他妹发微信通知他小t睡了，他才直接输密码进门。
这说好了不回来又来，他怕两人穿的少、真不方便，刚要敲门，就听里头有嗡嗡吵嚷声。
还以为有犯罪分子卷土重来，赶紧输密码进门救人。
那俩人在客厅中央打得不可开交，谁也没听见智能门锁被按响。
门开条缝儿，司贯行就听出吵架内容有歧义。
他心悬的高高的，没过脑子，只紧着抬脚往屋里蹿。
跨过玄关，就听俩人骂得正欢。
画面里没有犯罪分子，只有两个小作精。
那小孩儿正被被司恋骑在身下，评价她哥是个性冷淡。
123．
讲真，司贯行见了这荒谬的画面，第一反应是俩人闹着玩儿呢，定睛三五秒才判定俩人是真打起来了。
于是分秒都没再耽搁，赶紧冲到近前拉架。
好在俩人都不咋壮实，气势挺足，一拽就散。
可即便是被物理拆分，也阻挡不了俩人继续拳打脚踢。
司贯行不敢碰小t，只能拦腰将他妹抱远。
司恋腾空踹个不停，一手噼里啪啦拍打腰间耽误她发挥的手臂，一手指着小t叫嚣：“你还说我没安好心！你咒我哥生不了孩子简直恶毒！看我哥来了吧！你敢不敢当着他的面儿再说一遍！让我哥看清你恶毒的嘴脸！看看你这浑身公主病！”
“怎么不敢！说就说！我不光说你哥不行！我还给他起外号！司正经！司冰山！司冷淡！闷葫芦！司不行！”
因为打架，小t胳膊腿儿软的跟面条似的，爬起来相当吃力。
外号都起完才双腿直立。
她三两步追过去，奈何抬手抓了两把，司恋都被司贯行抱着甩远。
根本打不着。
好好好。
这男的不仅一进门就护着他妹，还支出胳膊阻挡她进攻。
小t简直气炸！
司贯行脑袋更是要炸，他怕俩人再打起来，始终将小t阻隔在一臂以外的距离。
几次沉着脸说：“别闹了！能不能都消停点儿！”
然并卵，俩人谁都不肯善罢甘休，一个比一个能闹。
“诶呀哥你快撒开我！放我下来！”
司恋见小t勇于贴脸开大，这招不好使，就改了路数，也学她专戳肺管子：
“我哥冰山你还喜欢他两三年，嘢嘢嘢，真是不害臊，我看你长脸就是为了自己打脸！
哥！你还不知道吧？这位公主病患者对你可是一见钟情呐！
当年在机场你不理她她就无比气急败坏！
后来在瑞士主动抱你，说什么自己耳朵瘸听错了，你说靠她听成抱。
我看全是借口！咱冰城人全国闻名普通话第一好！根本妹有口音！怎么可能听错！
她就是故意嗒！故意对你投怀送抱！”
“啊啊啊！”小t追着抓、绕着打，不断让司恋闭嘴都无济于事。
情绪终于在被揭光老底后爆炸至一个新高度，仿佛冲出冷宫的妃子。
疯到极致，妃子又想到一个好主意。
她回过身绕场一圈儿，没瞧见自己手机。
边抬腕划拉电话手表，边对着兄妹俩似笑非笑。
大方承认：“没错，司贯行，我就是惦记你三年了，只不过就光是馋你身子而已，现在发现你不行，连抱一下都不敢，还那么大力气扯开我！我就毅然放弃了惦记~！顺道恭喜你不再被惦记！”
话到此，她手表突然接通。
“喂？tiffany~、呼~”
是甄浚笙，司恋听见这少爷疑似呼哧带喘的声音，登时眼皮猛跳，活像个被铁链拴着的母狮子，张开血盆大口抻脖子嚷：“甄浚笙！你、你干嘛呢你？！我叫你送笔棠你把人给我送哪去了？我警告你你敢碰她我立刻报警！”
“呼、哈、”甄浚笙仍是呼哧带喘：“沈蘑嘛，我们在路上，还没到，车子没油啦，我在推车……呼去……别担心啦窦嫂，肿么啦tiffany，你找我做沈蘑~”
“你蒙谁呐你的车不冒油就不错啦、会没油？！”
小t忽略掉司恋的河东狮吼，她轻快跑向卧室，对着手腕叫甄浚笙赶紧把窦逍手机号发给她，“你敢耽误一分钟我就祝你股票跌停！”
司贯行见那小孩儿跑远了，不知鼓捣啥去了。
他只能先顾一头。
努力平复着心头一团乱麻，司贯行小声批评了他妹几句，沉声问她能不能不打了，“你能老实我就松开你，你俩有话好好说，行不行？”
司恋张嘴就来：“行！你松开我，我保证有话好好说。”
可待被松了绑，司恋又立马变脸，嗖一下就往小t所在方位冲过去，并附豪言道：“我跟她没话好说！欸你回屋干嘛！给我站住……”
“喂小t~？这么晚打给我，是司恋怎么了吗？！”
是窦逍的声音，从电话手表中传出，能听出很明显的紧张。
司恋不明所以，刚以奔腾的姿势尬声说了句：“啊、我没事儿~”
就见小t咻一下没入卧室，迅速关上房门，边哗哗拧门锁，边超大声地说：
“怎么没怎嘛！逍哥！我告诉你哦，司恋说我就算睡了你她都不会介意！这就叫做铁蜜！怎么样？有没有觉得我们的妙龄女子铁情感天动地？！啊哟，好像不对哦，从另一方面看你好像可有可无哦，你还不赶紧回来逍哥~！你瞧司恋现在一点都不在意你~，就像不在乎钱一样不在意你哟~”
“笪銮懿！你给我开门！”司恋万万没想到小t会把她较劲时随口撂的狠话转告给窦逍。
要知道，很多事窦逍表面看毫不在意，可心思敏感的就跟她这闷葫芦三哥差不离。
都十分在意在意的人在不在意自己！
“窦逍！你别听小t瞎说！我跟她开玩笑哒！”司恋压了压门把手没反应，又猛拍门板瞎嚷嚷。
情急之下说完才发现自己被笪小疯子绕进去了，她明明可以不承认，却莫名陷入自证陷阱。
怎么办怎么办，她也不想把事情看这么严重的，可是窦逍不一样，窦逍是个病人！
他真的听不了一点儿她不爱他、或者爱在减少的话！
“呜呜、哼啊、小t，你开门，别再说了，我错了，我不该说你和我不是一个世界的人，你别再刺激窦逍了行吗……呜呜、求你了，别再说了……”
在第N下拍门刺痛掌心后，司恋猝不及防就破防了。
也是关于取卵的痛、异国恋、屡次考研失败压力巨大、爷爷生病……等等许多许多负面情绪排山倒海袭来。
她压抑许久、承受太多，一旦开闸，难过就满身乱窜。
“别哭媳妇儿，快别哭了，我没当真~”
泪眼模糊着被她哥提着肩膀站稳，司恋眨了眨眼，大颗泪滴滚落，砸在面前的屏幕上。
“坑哼……”
是窦逍用平板或者另外的什么设备，给她哥发了视频。
司恋见她哥把手机递过来的方位，正巧照出她的死亡角度，眼泪憋的脸通红，鼻孔超大，登时被自己丑的哭的更凶了。
她赶紧抓过手机调整角度，让自己哭的凄美些：
“哼啊……窦逍，我今天真的要被小t气死了，没、没控制住，就说了气话，但其实那句话是刷短视频看来的，当时脑子一抽就说了……嗉嗉，你真的别信、好吗？”
“诶呦这点事儿我要是再听不出来，就白爱你一场了好嘛，诶不对，这话好像也不怎么好听，总之就别哭了，没事儿昂，你俩怎么回事儿啊？那好的都能睡一被窝了，怎么吵起来的啊……”
司恋拿着手机斜眼瞥见小t开了房门站在那，使劲瞪了她一眼，“哼”了一声一扬下巴，转身直奔洗手间。
没办法，这个家除了卧室，就只有厨房和厕所有门。
窦逍不清楚俩人为啥吵架，但也觉得没大事儿。
因为朋友之间和恋人相处差不多，只要还有得吵有得闹，就分不开。
真正的心寒是直接走，不求挽留也不想回头。
要不说真诚就是必杀技呢，窦逍仅靠一段话就给小t熄了火。
在听完小t一番阴阳怪气后，窦逍只是暖笑说：“小丫头，想搅和我和司恋你功力还浅点儿。
实话告诉你，司恋要是不在意我，我这次就不会犯病，有些话她跟你说的半真半假你别怪她，她要顾着我这么个病人，是真的不容易。
你都不知道你逍哥我在这边儿有多想她，多怕她一个人在国内也抑郁了，听说她回了燕城能天天跟你在一块儿，你都不知道我有多高兴。
别笑话你逍哥，只要听说司恋好，你逍哥我能高兴到哭出声。
你没听错，是哭不是笑，听哥的，算哥拜托你，再替我陪她一阵儿，你想要啥，哥都买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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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个作精把自己关厕所去了。
再看另一个作精，明明没挨批评，却满脸写着‘我错了’。
小t原本想跟司恋道歉来着。
还没想好怎么说，司恋就丢下她走了。
只留她绞着手指，垂头丧气地对着自己刚拼命诋毁，又正式表白的男人。
男人刚趁场面暂时稳定，撸胳膊挽袖子把鱼缸里的异物给捞出来了。
都说了不让他妹靠近鱼缸，就是不听，一跟人吵架就往里砸东西，真是无语。
这不，他捞起后也没看手里的是啥，就抓在手里，任其滴答水。
他行至卧室门口，垂眸突然开口，没头没尾：“我不是。”
小t脑子里全是水，没反应过来，微微歪着头看向他。
兄妹俩无论表面性格如何大相径庭，骨子里都较真的很。
都很容易陷入在意的人亲手挖的各种陷阱，极力自证。
就当是接受不了男人的尊严被践踏吧，司贯行此刻脑子和心都乱的很，想不到可以说什么。
唯有再次强调：“我说我不是，我们单位每年都体检，我身体没问题。”
顿了顿，他又一本正经地补充：“而且我也不喜欢男的，确切说，我厌恶同性恋，男女都接受不了，因为我亲耳听过我一个男性朋友被女同性恋强奸。
你可能想问，男人怎么会被强奸。
就吃了药、就还是会有反应，即使对着不喜欢的人。
然后，就像男人对女人一样，实施强奸。”
小t自己的事儿还没捋顺呢，听了这些，突然就吃上瓜了：“你怎么知道那个女的是同性恋？那你朋友是被那个女的带到哪了呀？男女力量悬殊，他怎么不反抗啊？”
司贯行不理解这小孩儿好奇心怎么来的这么快，他正事儿还没说完。
算了，她问啥先答啥吧。
可这是大卞的隐私，他不能透露太多。
只言简意赅道：“他性格偏中性，身量也不是很壮，她们就是以女同的名义接近他，让他放松警惕，然后、拿他当个工具。那天我报了警，但警察来的很慢，而且他们人很多，我如果留在那的话、”
说到这，他也不是故意话说半截，是实在说不下去了。
只想先解除误会，转了个弯坦白：“而且，三年前不管我妹说你和她不是一个世界的人指的是什么，很抱歉，我当时误会你是女同，所以很、很排斥你。
另外、”
貌似是第一次窥视到他的脆弱，虽然还没彻底看懂他到底脆弱个什么劲儿，但小t突然就又想主动抱他了，因为他神色真的很忧郁，眼里似乎写了不少难以启齿的故事。
就像是藏着一部慢放的星空电影，引着她去探寻。
不过眼下，听着这忧郁的他好像还有话没说完，小t只得闪着一双因心疼、已经氲了一些水汽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盯着他，等下文。
为了自证、解除误会，司贯行也是豁出去了。
他不再绕罗圈儿话，干脆深吸一口气，一举说清：
“另外你抱我，我、我会有反应，但也不是每次都有，要看你抱的位置。
有一天晚上在厨房门口，你被我妹吓着，我就没有。
我知道你很记仇，一直知道，但我没机会解释。
那天在我师兄实验室里，你坐着，我站着，就不太合适，所以我才扯开你。
但我说了待会儿让你抱，我不知道为什么后来你没抱。
再后来就知道了，你是因为我非单身，怕引起麻烦。
现在我也知道了你的真实想法，所以这段时间以来我们、我们之间，就当什么都没发生过。
我以后也会注意，尽量不来打扰。
抱歉，不知道我说这些会不会吓到你，所以如有冒犯，实在抱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