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50章 纨绔琏二爷（十）
“为何能够如此的心平气和，是吗？”林海接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沉稳，仿佛早已将心中的悲痛与愤怒都沉淀了下来。
贾琏微微点头，目光紧紧盯着林海，等待着他的回答。
林海转过身，看着贾琏，目光深邃而复杂:“因为愤怒与悲痛并不能解决问题。我若为了一时的冲动，而与将军府正面冲突，只会让局势变得更加复杂，如同在已经混乱的棋局中再胡乱落子，只会让局面更加难以收拾。”
他顿了顿，继续说道:“再者，依照我对你父亲的了解，他从来就不屑于这种下作手段。你父亲他一生戎马，在战场上冲锋陷阵，靠的是真刀真枪的本事，是光明磊落的豪情。他若真要对付我，定会堂堂正正地来，而不会选择这种在背后搞小动作的阴险方式。”
触及到贾琏震惊的目光，林海笑道:“当然，这也只是我的推测。在没有确凿证据之前，一切都只是猜测。我不能仅凭这些就排除将军府的嫌疑，但我也不会轻易被愤怒冲昏头脑，做出错误的判断。”
贾琏听着林海的讲述，心中对他的敬佩之情又多了几分。他没想到，林海在面对如此巨大的悲痛和复杂的局势时，还能保持如此清醒的头脑。不愧是传承百年的列侯林氏之后，当今钦点的探花郎，这份定力与智慧，绝非一般人所能拥有。
“不愧是探花郎！林大人，小子平生少有敬佩之人，您算一个！”贾琏由衷地赞叹道，眼神中满是钦佩与敬仰。
迎上贾琏钦佩的目光，林海伸手虚点了点贾琏，笑骂道:“混小子，到现在还不肯喊我一声姑父吗？”
贾琏腼腆一笑，站起身，对着林海郑重的行了一礼:“将军府贾琏，见过姑父。”这一声“姑父”，不仅是对林海身份的认可，更是他内心深处对这位智勇双全的长辈的尊敬与亲近。
林海满意地点点头，伸手扶起贾琏，笑道:“好，好！以后就把姑父这里当作自己的家，有什么难处，尽管跟姑父说。
别的不敢说，在扬州这个地界，你姑父我还是有几分薄面的！”
贾琏本就是打蛇随棍上的性子，听到林海这番话，心中更是涌起一股豪情，他咧嘴一笑，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姑父既然这么说，那琏儿可就不客气了。日后若有麻烦，定当第一时间报上姑父的大名！”
林海闻言，忍不住哈哈大笑:“哈哈，正该如此，正该如此！”二人之间的紧张气氛随着这一笑瞬间消散，取而代之的是一种难以言喻的默契与亲近。
“姑……姑父……”贾琏迟疑地看向林海，眼神中透露出一丝不易察觉的担忧。
“怎么了？”林海不解地问道。
“您……您可以让我身边的婢女为您请个平安脉吗？”贾琏终于鼓起勇气，说出了自己的请求。
林海微微一愣，随即明白了贾琏的用意。他心中一暖，笑道:“琏儿有心了。不过，姑父我身体硬朗得很，无需如此担忧。”但看着贾琏那坚持的眼神，他又补充道：“不过，既然琏儿这么关心姑父，那就让婢女来一趟吧，也省得你担心。”
听到林海应下自己的请求，贾琏暗暗松了一口气，对着门外扬声喊道:“雪客，把我给林姑父准备的礼物拿进来。”
门轴轻响，一个十多岁的小丫头捧着一锦盒走了进来。小丫头来到林海面前，恭敬地行了一礼:“奴婢雪客拜见林大人。”
林海早就从栀予口中得知了雪客的名字，见到来人，忍不住上下打量了一番。挺普通的一个小丫头，但那双眼睛却异常明亮，透着一股机灵劲儿。他笑道:“不必多礼，起来吧。听琏儿说你擅长岐黄之术，本官这两日正好不舒服，就劳你为本官诊上一诊。”
雪客闻言，忙抬头看向贾琏。见贾琏点头，方才低声道:“得罪了。”说罢，她缓步上前，伸出纤细的手指，搭在林海的手腕上。
一时间，厅内静谧无声，只有雪客轻微的呼吸声和指尖下脉搏的跳动声交织在一起。雪客闭目凝神，仔细感受着林海脉象的细微变化。片刻后，她睁开眼，眼中闪过一丝讶然。
“请大人换一只手。”雪客轻声说道，语气中是前所未有的凝重。
林海依言换了另一只手，雪客再次搭脉，这次她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是终于确定了什么。
“敢问大人，是否长期服用某种蕴养精气的丸药？”雪客轻声问道。
林海闻言，神色微微一变，但随即恢复如常，他笑道:“你这小丫头，倒是有些见识。本官近年确实服用着一种丸药，可是那丸药有什么不妥之处？”
林海年逾三十，贾敏却一直不曾传出什么好消息来，林老夫人盼孙心切，遍寻名医为林海和贾敏调养身体。二人如今服用的丸药，便是林老夫人重金求来的。
听到林海的询问，雪客忙抬头看向贾琏，无声的询问着他的意见。贾琏的神色变得有些复杂，他既担心雪客发现了什么，又担心雪客没有发现什么。毕竟，依照林海的地位和见识，绝对不会胡乱用药的，若真有问题，那可不是小事。
贾琏微微点了点头，示意雪客但说无妨。雪客得到贾琏的示意，深吸一口气，鼓起勇气道:“大人，奴婢虽不敢断定那丸药一定有问题，但，是药三分毒。
奴婢观大人脉象，虽精气充盈，但隐隐有耗损之兆，这恐怕与长期服用丸药有关。奴婢建议，大人不妨先停用一段时间，观察身体反应，再作计较。”
林海闻言，眉峰微蹙，目光在雪客稚嫩的小脸上停留片刻，沉思良久后缓缓开口:“你这小丫头，行事倒是颇为谨慎周全。诚如你所言，是药三分毒，本官长期服用这丸药，竟从未深究其中利害，实乃疏忽。罢了，便依你所言，本官暂且停用一段时间，看看身体有何变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