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一边打着游戏，一边谈天说地，也不知道连跪了多少把，为了避免祸害路人队友，玩的自然是自定义匹配，李默然心思自然完全没有在游戏上，他所操纵的角色放出的技能已经是歪到了姥姥家，张宇也没好到那里去，聊着聊着就放了个反向闪。
聊天的内容一开始是游戏本身，后来是共同的一些回忆，只不过这部分共同的回忆是没有包含“罗生天”在内的，再然后话题就偏到了天南海北。
在这样的沉浸和轻松的氛围中，李默然也不再那么绷紧神经了，这也算是排解内心压力和苦闷的方式。
“你觉得这个世界怎么样？”
“唉，马马虎虎差不多吧，挺垃圾的。”
李默然愣了愣，他还以为张宇是在吐槽某个英雄的技能，但后来他确认了对方是在回答自己的问题。
“不是吧，你条件这么优越，你也会觉得这个世界不够好？”
张宇笑了笑：“你信不信，让古代的皇帝穿越过来打两把游戏、看一会小说和动画，享受享受现在的生活，那皇帝都不想回去了。”
李默然盯着复活的倒数计时：“那以此类推，你是想要到未来那种科幻的世界去了？”
“可能是吧，但好像又不是。”
张宇露出了有些苦恼的表情。
“‘未来会更好’，我感觉这种想法有时候挺一厢情愿的，没有人去做一些事情的话，那时间一到未来就会更好吗？这也太可笑了。”
听着张宇的回答，李默然内心也有些共鸣，最近困扰着他的自然是关于“终极”的问题，以及是否有办法改变主世界的天道。
如果主世界天道注定无法改变，那在无情的“规则”之下，“终极”就是不可能的，李默然的结局也会和新王差不多，那个目标就像是数学当中不能被真正达到的极限。
“那你为什么会这么悲观呢？万一未来真的更好了呢？不是有句话是‘历史是螺旋上升’的吗？虽然某个时间点后的未来并不一定会变好，但从人类的整个历史来看，往后还是会比以前好的吧。”
“从石器时代，到农耕时代，然后工业革命，接着是信息技术……”
张宇心不在焉地点着鼠标：“我当然是希望未来更好了，可是希望归希望，这件事上我个人的态度还是比较悲观的。你应该知道费米悖论吧？”
“这个肯定知道的啦，是说为什么我们目前能观测到如此大的宇宙，却只能发现地球这唯一的一个文明，如果像我们这样的智慧文明很容易诞生的话，那现在我们看到的宇宙应该是人满为患了，银河系里面应该到处都是其他文明的飞行器，也能找到其他外星生物遗留下来的科技物品。”
李默然说完之后，突然发现了一个自己之前没有注意到的事情。
他靠着造物主权能可以让自己在表层世界的时空位面中任意切换，但似乎能看到的表层世界都是在地球上的样子，进入到其他层级之后他也没有发现过什么“外星文明”。
可能性一，目前这个世界的整个宇宙都属于此方位面的“表层世界”，而除了地球之外的地方都没有文明。
可能性二，主世界天道只管理地球本身。
但第二种可能性似乎又比较低，会有很多地方解释不通。
看到李默然似乎有些兴趣的样子，张宇也就顺着这个话题聊下去了。
“这个悖论相当于人类发现的一个‘离奇的事实’，而针对这个悖论，不同的人自然是提出了各种各样的假说来解释背后的原因。这些观点都挺有意思的，感觉是能拿给小说家编写世界观的好材料呢。”
李默然点了点头：“这方面的假说确实很多啊，比如像稀有地球假说，说能够产生生命的条件是非常严格的，地球在宇宙中独一无二。不过我不太认可这个假说，因为产生生命的条件再严格，放大到如此广阔的宇宙中符合条件的星球也多到难以计数了……”
“还有技术瓶颈假说，说产生生命的星球是没办法发展出能进行星际航行的技术的，即使有那个可能性，穷尽一个整个星球的资源也做不到。这个的可信度也不高，毕竟虽然星球资源有限，但在航行的过程中也是可以到其他星球补充资源的吧？”
“这些确实不太有趣，属于是高文学创造都不会选用的假说。”张宇笑了笑，“我也更喜欢那种想象力更丰富，并且论证更有逻辑的假说。”
“比如？”李默然对这件事情彻底来了兴趣，这些假说对于他这个“造物主”来说其实是可以去用权能验证的，如果能通过这些假说一窥主世界天道的本质的话，说不定能找到一些门路。
“有动物园假说，是说我们人类不过是被高等文明圈养的动物，高等文明特意让我们无法观测到一些东西。”
“还有向内发展小说，说是文明发展到一定的阶段都会去追求虚拟的技术，而不是星际扩张，就像现在都在炒什么元宇宙、区块链、虚拟现实等等。”
“生命形态限制假说，是说那些我们看不到的高等文明不一定是碳基生物，可能是硅基，也可能是能量体，甚至可能生活在我们无法理解的更高维度，所以我们这些麻瓜人类看不到。”
“还有一些逻辑和论证更充分的假说，比如……‘黑暗森林’假说，为了避免文明遭到毁灭，高等文明都是选择隐藏起来的，敢于表现自己的文明一般会露头就被秒……”
虽然在到处都是噼里啪啦键盘声的网吧讨论宇宙学来作为告别话题这件事有些离谱，但两人似乎都聊得挺投入的，李默然甚至忘记了操作，以至于被兵线击杀。
“你最相信哪种假说呢？我有点好奇，这可能也和你对未来的悲观看法有关吧？”李默然问道。
“我比较相信‘大过滤器’理论，因为它的证据比较充足，论证逻辑也比较严谨。”
“我记得是说文明的发展会经过多个关键节点和步骤吧？然后在某个节点非常难以跨越，这导致能突破到星际旅行的文明少之又少。”
张宇耸耸肩：“我之所以比较悲观，可能就是因为我信这个吧。我感觉人类到达某个阶段之后会自己把自己搞死，并不会有成为星际文明的未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