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交。”
阿厌没有犹豫，直接答应了下来，他看着黎苏“阿宁为什么会出现在这里。”
“因为你，她不想你一再的错下去了。”
“不可能，阿宁她早就忘记我了，怎么可能为了我回来。”
阿厌的声音带着丝丝落寞，千年之前，阿宁就离开了。
这么多年，一次也没有回来，肯定早就对他失望透顶了。
黎苏虽然有些虚弱，可是声音很坚定，
“阿宁爱你，她也爱这个世界，她并不是为了你一个人回来的，你因为执念，差点让整个兽世不复存在，阿宁不愿万千生灵再无飞升之日，所以干预了你的恶行。”
黎苏其实也不知道阿宁现在在哪里，
“小玉是只息壤兽，她离开前说阿宁已经不是龙神了，她或许也已经入了轮回。”
“原来是这样，早知道是这样，我又何必在飞升之路上等待这么多年。”
阿厌的声音极其低落，身影明明灭灭开始消散。
像是最后执着的念头没有了，一口气散了，便再也坚持不住了。
“你先告诉我，就不怕我不告诉你怎么活下来？”
“活不下来是我命不好，阿宁帮助了我一家许多，这世间牵挂她的人不多，我觉得应该让你知道。”
阿厌沉默，然后咧开嘴笑了：
“石棺上有一副驾驭虚空虫兽的法子，她若是想活，可以附身在蛊虫上活下来，但是支持蛊虫存活的力量，就是这些飞升的兽人，蛊虫不死，她便可以一直活下去，蛊虫死了，她也活不了。”
黎苏一听，摇摇头，看着暮寒语气轻松：
“这办法不成，我不想这样人不人，鬼不鬼的活着。暮小蛟，你听到了吗？”
暮寒暖着脸，轻声哄着：“苏苏，你要丢下我吗？你舍得吗？我不要你死。”
“你让我像一条虫子一样，在阴暗的角落里，永远活着？我不要，暮小蛟，我在末世已经过够了这样的日子，我喜欢阳光，草地，花香，还有自由，不要把我禁锢在虚空里，求你了。”
黎苏摇摇头很坚定，下一个成神的不是她的孩子就是她的伴侣，要么就是那些同生共死的伙伴，她怎么能以人为食，像只阴沟里的老鼠一样活着。
阿厌看着黎苏拒绝了，笑得特别纯粹，“阿宁的眼光的确好，不像我，应该是她唯一一次看走眼。”
暮寒和黎苏并没有可怜阿厌，若是可怜他，那兽世死去的那些无辜兽人，谁又来可怜他们。
随着虚空最后一只虚空虫兽的死亡，阿厌忽然感觉魂魄像是要被无形的大手给撕烂。
他哀伤地看着眼前这对情人：“你们杀光了虚空里的虫子？现在就是想附身都不行了。”
暮寒抱紧黎苏的手一颤，刚刚他冻死的那些蛊虫竟然是虚空最后的虫子？
“你想救她，就要成神，然后将她送去轮回，这样她便能活。”
阿厌可怜似的看了眼这两个人。
没有了那些虚空虫兽，阿厌的身体也开始慢慢消散。
他只是想再见爱人一面，所以像只臭虫一样在这虚空活了千年。
为了重新觅得一具新身体，他不知道选了多少肉身，可没有一具让他满意。
他顶着这些丑陋的面孔去见阿宁，阿宁也认不出他的。
可如今再也见不到了。
他活着也没有意义了。
阿厌轻轻抚摸那根破损的灵柱，彻底湮灭在天地之间。
暮寒抱紧黎苏，想起之前小世界里黎苏留下的虫子。
他立刻捉了一把，想要带去虚空。
黎苏拉住暮寒的手，“别白费力气了，我不想学吃人的法术。求你了暮小蛟，我想干干净净的走。”
黎苏的哀求声让暮寒疼的心里一颤。
可他并没有放开那些虫子，而是将它们带到了虚空。
这些小虫子到了虚空以后，立刻变得惊恐万分，四处躲藏。
暮寒抱着黎苏，又将虚空划开，想看那些灵柱到了没有，若是在黎苏消散之前，灵柱没有来，他就亲自让黎苏附在这些虫子的身上。
他死也不会放黎苏走的。
暮寒抱着黎苏的身影，龙城的兽人都看到了。
牛河靠近，看着暮寒怀里即将消散的白光，知道这一定是黎苏。
“暮寒，是黎苏吗？”
暮寒点点头。
龙城下方的兽人听到上面传来的消息。
低低的哭声和着风传了出去，
洛朵悲痛万分，她的崽子不知道从哪里找到了一个狴犴的雕像，
“阿娘，王要死了吗？我们求她保佑自己好不好？”
“傻阿澜.......”
小小的洛澜，将表情威严的狴犴放在地上，虔诚地跪在地上祈求，“苏苏姨姨，你要保佑你自己，好好活下去。”
洛朵看着崽子这副认真的模样，也跪了下去，“黎苏，你坚持住。灵柱就要来了！”
青木部落的兽人，见状都跪了下来，对着那英魂碑前，巨大的冰雕跪下。
“王，你要坚持住！”
虚空之中。
黎苏看着那断掉的白点，再次朝她飘过来。
星星点点地白光，将她快要消散的身体，再次凝聚。
都说世人愚昧，可人也是这世间最神奇的存在，他们总会在不知不觉间，创造出一个又一个奇迹。
暮寒也明显感觉到了黎苏的身体凝实起来。
“苏苏，你怎么样？”
“我还好。”
黎苏知道他听不见，随即点了点头。
伸手指了指下面。
暮寒顺着白光手指看了下去，注意到了青木部落的跪拜，明白了其中的道理。
“苏苏，是不是龙城的人祭拜你，你就不会消散？”
她再次点点头，然后抬起手在暮寒脸上摸摸，轻轻地靠在了暮寒的怀里，
看到满地寒霜，黎苏捡起地上的一根骨头，也不知道是哪个人的腿骨头。
她起身在雪上，写上字。
“暮寒，我不会忘记你的。”
“我来自未来，你将我送回去，”
“然后你去找我，好不好？”
暮寒站在最后一字面前良久，
“苏苏，我不能，我若是再也找不到你怎么办？”
白光轻轻触摸暮寒，似乎在说，你一定可以找到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