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说了吗,昨儿个白矾楼那处,出了大事!”
“你不要命了不成,这话如何能”
“管天管地管不住人的嘴巴子,难不成官家和太上皇还真能让人把我们的嘴巴都堵住了不成!”
“都住嘴!真不想要命了不成!那些贵人们之间的事儿,如何轮得到我们这些小老百姓胡言?若果真被牵扯进是非来,难不成一家老小都不要性命了么?”
“话是这么说没错,可如今朝廷行事也越发是不稳重,任谁都看得出如今朝廷行事越发不妥,城外那护城河里的尸臭味都几日了都掩盖不下去,便是这点子门道也轻易就能看出是什么来路,大宋地界,如何能有这般野蛮的路子,也只有那北方蛮夷才会”
“别说了,有官兵来了。”
原本还围在一处叽叽喳喳的众人瞬间做鸟兽散,很快便是装模做样回到自个摊子上的态势,如何看都难以想见方才他们聚集到一处闲言碎语不该有的模样。
无论什么世道,最不缺的从来都是碎嘴子和看热闹不嫌事大的主。小老百姓想要的无非就是日常吃饱喝足活下去,至于上头坐着的主子是谁,他们,说到底压根不在意。
那些日常吵嚷不停的迂腐之辈,到如今大事临头还在为着什么名分争夺不休,说到底,还是朝廷给的好处太多,果真饿上个数十日,怕是他们这些货色,再是说不出这些胡话来!
“前番白矾楼处才多了那些祸事,王爷如今却还是大剌剌出现在此,怕也是不妥。”
“柳厨许久未见,倒是大好了。”
放肆的目光上上下下扫过柳程明摆着颇是不客气,看着依旧是无动于衷的人,来者,金兀术也是嗤笑出声,目光越过柳程看向不远处止步不前的李二毛,面上的笑也更加玩味,“柳厨怕是不知,本王和白矾楼处那位李厨,这数日,也是往来不少,宋人有句古话,要物以类聚,人以群分,从前本王还不甚相信,如今却觉得,这话,倒也不假。这位,的确是个妙人,本王瞧着,倒是比柳厨,还要聪明的多。”
“早市处今日方才开启,王爷心中明白是为甚,如今东京内外明眼人都瞧见是多了不少巡逻,王爷若是想保全自个,今日,还是早些离开的好。”
“柳厨以为,赵官家,敢对本王下手。”
“小人不敢猜测贵人之心。”
“敢不敢的,柳厨的胆量,本王也是亲眼所见。都说最好的厨子用刀如神,柳厨处置起货物的本事,当真也是让本王没想到。”
“王爷过奖。”
这个不知好歹的东西,真以为他金兀术不敢对他如何了是么?
心中暗骂一句娘,金兀术面上却是不显,阴沉着脸快速往后走,不多时也是消失在一众人中仿若从未来过的态势,谁人瞧了,都得说一句这位是个人物。
北地蛮夷,行事从来都是谈不上“礼仪,规矩”,只是都说矮子里拔高个,弱国真抡起来,再金国那一众上不得台面的主子里头,这位金国小王爷,倒也能说的上一句“通情达理”。
只是,再是所谓的“通情达理”,遇上大是大非的事儿,也是脸一抹就跟那些粗俗的没两样。
柳程脚步微顿,下一刻已然是默默往一众商贾中去。方才那金兀术动作颇是明朗,早已是吸引了一众人看热闹的目光,这北地蛮夷一贯是不按路数行动,他们自是不敢上前问个究竟,可如今这正主都走了,只剩下柳程这个“自己人”,一众人中早已是有好事的忍不住开口,“柳厨方才和那位”
“任店处天南地北往来众多,酒楼地界,总是要做天下生意。”
柳程一脸正色,只消是个有脑子的都看得出他是故意胡言,可到底是生意人,柳程又有着任店后厨主事的身份,这早市如今虽是开了,可到底是今时不同往日,谁知晓上头的主子明日会不会又顾虑了什么断了众人的财路,原本还打算套话的一众人瞬间也是歇了劲儿立刻也是拿着一众好物开始往柳程身边围。
有了一个就有俩个,很快柳程身边便是围城了一个圈子,一众将他包裹在正中的生意人一副恨不能将柳程口袋里的银钱都掏干净的模样,任谁瞧了,都有几分滑稽。
偏生这被围在正中的人物一派“予取予求”的架势,很快随身背着的背篓里和手上都提溜瞒了一眼瞧着便是要将人的腰都压弯了的态势,如何瞧着,都有几分滑稽。
停步不前的李二毛终于是忍不住就要往前走,可仿若是从天而降的一众人很快居然也是将柳程手里拿着背后背着的好物都尽数分了的态势,让人瞧着也颇有几分啼笑皆非。
只是,这一众人里,除了任店处熟悉的几个面孔,似是,还有杨楼和丰楼?
李二毛面上的笑尽数消失,脚下的步子瞬间也是加快,只还没走两步居然也是被人拦住去路,明明已然是离开的金兀术一派理所应当的态势让李二毛瞬间也是面色难看至极,“王爷这是想做什么?”
“冤有头债有主,李厨真以为本王不知晓,前番我金国诸人,在白矾楼处这诸多事儿,是李厨一手策划?”
\"王爷慎言,小人一介寻常百姓如何能\"
“是与不是的,本王,心里跟明镜一样。”金兀术的面上笑容尽失,仿若下一刻就要上前扭断人脖子架势十足,李二毛不由得往后也退了几步,“东京地界,天子脚下,便是王爷是金国贵客如何能”
“连马扩那等蠢物都知晓不能在白矾楼后厨地儿杀人,小王爷是什么人物,自然也不会在比白矾楼后厨那等更是明白的地儿留把柄,李厨这般便是被吓破了胆子,传出去,白矾楼的名声,也越发保不住。”
“周果子,你不是”
“王爷的人,占了我那死鬼老爹死后住着的地儿,难道不该给个说法?”
周果子陡然话锋一转却也是不动声色挡在李二毛跟前的模样明显是护短,金兀术嗤笑一声,说出的话却也是字字诛心,“周果子,你那老子当日如何会死,这李二毛也是功劳不小。”
“小人家事,王爷牵挂大可不必,只是容小人多一句嘴,王爷若再不走,今日这早市地界,我们一众人一块儿上,怕是多一具异族尸首,也不是难事!”
“··········”
“白矾楼处今日还要开门做生意,李厨若果真再耽搁,大掌柜那儿,怕是过不去!”
“方才,多谢。”
“没了白矾楼,你我什么都不是,李二毛,我不是为了你。”
大步往前走很快也是加入到一众人中的周果子仿若什么都没做一派云淡风轻的态势,比起他这个几乎是吓得尿了裤子的,的确是有胆色的多。
前番与那金国小王爷之间种种在脑海中回放,下一刻,李二毛也是阴沉着脸便是大步往回走。
不远处,早已是将一切尽收眼底的柳程面色也越发冷,身后背篓里周果子已然毫不客气从里头挑拣了一众果蔬肉类,柳程也是默默将背后的背篓放在周果子脚边也是转身就走。
原本还是围绕在一处的人都是傻了眼,倒是周果子已然嗤笑出声,“怎么,白矾楼和任店处如何紧密,难道不是东京城人人知晓。”目光扫过一众人中分明是目光闪烁的几个伙计,周果子的面色也越发冷,“吃里爬外的东西,白矾楼和任店处容不下,东京任何一处,也不例外。记不住的,来日丢了脑袋死无全尸,也理所应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