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啊？”
禹悠然觉得自己现在应该看起来像弱智，时不时吸一下有点不怎么通气的鼻子，手指放在鼻翼下没及时收回，加上这不解风情的疑问句更让她显得很不聪明。
可是禹悠然再怎么反应迟钝也是个面对这种暧昧气氛相当有经验的人，一般来讲，有点像要跟自己告白啊？
不会吧？
禹悠然希望自己是太自信了，可身经百战的第六感告诉她没这么简单，眼睛又瞪圆了去打量面前的人，她发现周佑卿平静的没有一丝波澜，表情和喝水一样平常，要不是手攥的太紧再加上他那几句不明所以的话，禹悠然可能会以为他们在讨论中午饭吃什么。
“我、我该知道吗？”
额前有些湿润，不知道是因为雪化了还是出的汗，禹悠然眼神四处乱飞，宁愿去看地上的石头也不敢再抬头看周佑卿，嗓子快冒烟了，咽了咽口水，刚才怎么不觉得有多渴。
这到底什么情况，能不能让我先喝口水缓缓，可是现在去掏水瓶好像不合适，怎么办，能不能别盯着我看了，我脚怎么这么酸，坐会去吧，谁救救我，给我来个电话行吗？
短短一分钟禹悠然的内心戏比做梦时得逻辑都乱，她没有周佑卿那样强大的表情管理，做不到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淡定，再过几秒估计表情快要跟内心一样狰狞了，不用看脸上也是通红一片，平常她是在心电图报告上批写“窦性心动过速”的医生，如今自己成了案板上的鱼，进退两难。
周佑卿轻而易举原谅了禹悠然跟自己说话却不用眼睛看着自己的不礼貌行为，他意识到告白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连他这种最擅长果断的人都能思考这么久。
可是他一看到禹悠然这副样子又心软了，喜欢二字像魔咒，说出来后面对的无非是两个结果，周佑卿知道即使禹悠然不答应他也想和她当朋友，哪怕普通的那种。
所以求你，给我答复吧，同意也好拒绝也好。
“禹悠然，我......”
“嗡——嗡——”
两个人听到手机震动，都先是一愣，不约而同地去翻找声音来源，不知道是谁的电话这么会打断别人，反应过来后一个拧着眉流露出罕见不耐的表情去寻找手机，另一个如释重负把包翻的乱七八糟后回到亭子里的座位。
“喂，嗯，什么手术现在要改方案，跟病人和家属协商过了？你......你等会，你是说病人开刀之前出院了，还是偷着走的？”
周佑卿本来就因为被打断心里堵得慌，现在又听到这么荒诞的消息，闭上眼转过身深吸了一口气，平静了一下心情凉嗖嗖的冲电话另一边开口：
“我说你们什么好，手术前一天让病人偷着出院，这都可以上社会新闻了吧？别解释了赶紧找人，我现在在外地，明天回去，几床？你现在就去翻病历夹，对的，有......”
周佑卿显然有些着急了，语速跟着快起来，其实他说话说快了会带有一点南方温软的调子，禹悠然不知道这么形容好不好，可是这种情况她什么也不敢说，只能是在旁边听得如坐针毡。
“找到了？还是不想回来？当然不行，先想办法让他回医院，让他用座机给我回电话。”
周佑卿一直没放下电话，皱着眉在等什么，表情有些冷，又成了在医院里那个严肃的周医生，禹悠然不想出声打扰，就朝他比了个往回走的手势，周佑卿反应过来略带歉意的点头跟上她的步伐，两人就这样下山回去了。
一路上周佑卿给不同的人打了好几个电话，山上没有网络，信号也没有多好，另一边声音有的时候断断续续的，一般人估计早就气得找不着北了，他却越发平稳，禹悠然很佩服周佑卿的一点是他无论遇到多大的事都能有条不紊的进行下去，情绪特别稳定，他似乎不习惯严厉斥责别人。
禹悠然深一脚浅一脚的走，总觉得头有些晕，不知道是刚才吹风吹得还是心跳太快，眼睛也有点睁不开了，手机在包里响了半天也没拿起来接，还是周佑卿在百忙之中告诉她接电话她才如梦初醒。
“喂，禹悠然，你跟我师兄走到哪去了，回来吧等你俩半天了，他忙什么呢怎么老占线。”
“他有事你别给他打电话，这就回去。”
禹悠然捂着嘴小声让金杉别打扰周佑卿，听后面人说话的语气大概判断事情得到缓解，好像已经联系到那个私自外出的病人，此时周佑卿严肃又不失耐心的跟病人交流，知道事情有解决办法之后禹悠然也跟着松了口气。
再回到原地天都已经半黑了，两个人一路上根本没说几句话，周佑卿忙着劝说病患，可谓是使出能用的所有话术，禹悠然在一边听得头疼脑热，摸着脑门就去找杨柳了。
金杉和许慧畅去了后院，杨柳老神在在的正坐在一张矮桌前喝茶，两眼瞥了下禹悠然半开玩笑：
“你这是刚从野山回来？身上乌烟瘴气的。”
“什么啊。”禹悠然没心情跟她拌嘴，往她旁边一歪虚弱道：
“我感觉我头特别晕，不像是感冒，你给我看看。”
“你是来搞笑的吗，你们四个人有三个都是医生，你让我给你看病？”
杨柳嘴上这样说着还是把手背贴上禹悠然的额头，没有想象中的潮热，而是一片冰凉，再看禹悠然这状态确实不对劲，掐掐她的胳膊又摸了摸她的头问她肩膀疼不疼。
禹悠然费劲的点点头，话都要说不出来了，感觉自己的症状越来越严重，肩膀真的越来越沉，像是有人死死摁住她，都要喘不过气来了，直觉告诉她这次可能是遇见了什么“未知力量”，普通的伤寒根本不会有这种头昏眼花的感觉。
就在这时周佑卿解决了手头的事想赶紧进来看看禹悠然，刚才就感觉她脸色不太好，本来是想问她是不是不舒服的，一进屋子果然看见她跪坐在垫子没骨头似的趴在矮桌上，杨柳的手正慢慢地在她头上晃。
“怎么了？”
周佑卿以为是她刚在山顶受凉，现在不舒服了，刚要上前查看却被杨柳阻止：
“别着急，等我给她收收。”
“什么？”
周佑卿很怀疑眼前这个看上去神叨叨的女人，有些犀利的看过去，他只知道禹悠然看上去很难受，一心想过去给她检查一下，他向来不相信像杨柳这样的看相师父能给人看病，上前有些慌张想去扶正禹悠然歪歪扭扭的身子，一碰到她的肩膀居然感觉到一点寒意，仔细给她检查了一下真的没有任何伤寒的症状，惊讶在眸中一闪而过：
“没有发热症状，脸色发白，也没有扁桃体肿大迹象，确实不像突发高热，但不排除是伤风，所以......”
“所以，你给她揉揉脑袋就好了。”
杨柳轻飘飘离开了禹悠然的旁边，让她完全泄力倒向周佑卿怀里，周佑卿没时间感到不好意思，小心搂着似醒非醒得禹悠然，难得露出不解困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