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停了,雨也停了,停下来的还有周天的尸身。
伏休、马青、流水妖、木郎,全都表情凝重,同时眼里也有着一丝惋惜。
周天本该是帝国最有前途的年轻将领,他一向志向远大,一向出类拔萃,同时他才十九岁。
按照惯例,他本该最后会坐上他舅舅荣子榆镇国大将军的位置。
可是现在,周天静静地躺在冰冷的地上。
人一旦倒下了,所有的一切都与他再无关系了,包括前程。
可是活着的人呢?
周天是朝廷命官,是国主来极的钦差大臣,是镇国大将军荣子榆的亲外甥。
他在撼天关出事,伏休怎么能脱掉责任呢?伏休必须要给出一个合理的交待。
是谁杀了周天?
这是在场所有人心中都冒出的一个疑问。
谁会这么大胆,敢在帝国名将伏休镇守的关隘之内,杀死朝廷命官?
所以,伏休立即询问起发现周天尸体的两名士兵:“你们去那片竹林里做什么?”
甲士兵答道:“禀将军,当时正是我二人轮班下岗,我因遥见大片竹林倒塌,以为是大风刮倒。”
他看了一眼乙士兵:“因此我说了一句,‘你看,好大的风,竟将竹林都吹倒了’。”
乙士兵便道:“当时我就说,‘你怕不是眼花吧?这才多大的风,又不是什么狂风暴雨,竹子有这么柔弱的?’”
甲士兵道:“当时我就指着竹林说,‘你说我眼花,我怕你是眼瞎,那么大片倒塌的竹林,你看不见吗?’”
乙士兵道:“当时我刚要反驳,却是远远地看见了倒塌的竹林,于是我就说,‘走,去瞧瞧,似这么大阵仗,必然是有大虫出没。’”
甲士兵道:“于是我就说,‘你倒是胆大日龙日虎,既然明知有大虫,你还敢去看?’”
乙士兵道:“于是我又说,‘氓人凶猛,就是千百只大虫也不如,我撼天关战士,连氓人尚且不惧,岂怕一只大虫?’”
甲士兵道:“于是我又说,‘既然如此,那就去吧,把大虫当成氓人来打,正好发一下胸中闷气。’”
乙士兵道:“于是我又说,‘那就走吧,谁不敢去,谁是孙子。’”
甲士兵道:“于是乎,我们就去了,然后就发现周将军……躺在了血泊之中。”
两人你一句,我一句,像是在说相声一样精彩,直听得伏休、马青、流水妖、木郎,个个都一阵恍惚。
伏休率先回过神来,问道:“你们去时,可曾发现有什么可疑之人?”
甲、乙两士兵尽皆摇头:“人影也不曾见到一个。”
马青眼珠一转,却问道:“既然当时是你二人值岗,那么周将军最后见了何人,你们可曾记得?”
甲、乙两士兵都道:“我们见到周将军追着展护卫而去。”
马青便问:“可是朝着竹林去的?”
甲、乙士兵都摇头道:“非也,竹林在撼天关右侧,他二人却是往左侧去的。”
马青又问了:“可曾见着展护卫回来?”
甲、乙士兵都摇头:“不曾见得。”
马青便看向伏休道:“将军,我的问题问完了。”
伏休那张红脸,显然更加凝重了,对着两士兵道:“你们先退下吧。”
甲、乙士兵两人得令,自行离去了。
流水妖却是眉头一皱,看向马青:“马先锋认为,杀死周将军的是展护卫?”
马青道:“我并没这么说,但是从目前看来,展护卫的嫌疑最大。”
流水妖冷笑一声:“展护卫不过是跟你们斗了几句嘴罢了,如何在没证据之前,就怀疑是展护卫?”
“你堂堂大丈夫,撼天关右先锋,却毫无容人之量,胸怀反不如一女子。”
马青一听,脸上却堆着笑:“流水大人,末将只是说展护卫有嫌疑,并没有说就是她。”
“周将军乃是朝廷命官,不明不白死于我撼天关上,我们当然要给朝廷一个交待。”
“所以,于公于私,末将可以怀疑任何人,这并没什么问题吧?”
流水妖顿时就娇笑起来:“哎哟,马先锋言之有理呀,幸好我与木郎大人,一直都跟着两位将军,否则,我法师院也逃脱不了嫌疑呢。”
木郎笑道:“这正是我感到幸运的事。”
马青立即拱手作揖:“两位大人言重了,末将不敢。”
伏休沉吟半晌,叹了口气:“还是先找到展护卫吧。”
流水妖一怔,忽然道:“看来展护卫的麻烦来了。”
木郎又道:“朝廷命官被杀,总是要有人出来给个交待的。”
伏休、马青就都看了一眼木郎,木郎便打了个哈哈:“失言,失言。”
流水妖就叹了口气,眉头紧锁:“展护卫与周将军,两个郎才女貌,一直恩爱有加,展护卫不可能对周将军下手啊。”
“再说了,周将军勇冠三军,展护卫也未必能杀得了他呀。”
“展护卫失踪,会不会也遭了毒手?”
她的话,显然是说给伏休、马青听的,伏休、马青当然也听进去了,但是伏休还是传令:“四处搜寻展云,以礼请她回关。”
命令传下,撼天关所有军民,除了站岗放哨的之外,可谓是全部动员,四处寻找展云。
那么展云呢?
周天既已死于展云之手,展云料伏休必然不会放过她,她当然不能再回撼天关去。
她来到了海边,海的对面就是氓城了,她的脑海里忽然浮现出卓越的身影。
这个身影她实在不愿意去想,因为在她的梦境中,她每次要走上天梯最顶端拿到那柄剑和头冠的时候,总是被卓越将她推下天梯。
但那毕竟是梦境,她一向不信虚无缥缈的东西,她决定去见一见梦境中的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