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245 章 怒骂
柳清水低头，看着血污满面的少女，仿佛时光倒流，回到了若干年前。
那时，同样有一个痴情的少女，为了救她的情人，毅然决然地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了致命的一击。
那少女在临死前，也是这般哭着哀求自己。
如今，江芷棠那张如花般年轻的脸庞上，同样流露出哀伤、愤怒，还有些许绝望的神情。
与当年的那个少女如出一辙，在柳清水的眼前渐渐重合。
让他不禁有那么一瞬间的恍惚，紧紧地攥起拳头，喉咙里发出一阵低沉的嘶哑声：
“你为什么要扑过来？为什么要替他挡剑？”
江芷棠的身体被长剑贯穿，自后背穿胸而过，每一次轻微的牵动都会带来钻心的剧痛。
她强忍着痛楚，咳嗽了几声，嘴角溢出一缕殷红的鲜血，声音微弱地回答道：
“他……他是我的夫君……”
沉默了许久，柳清水才缓缓地开口，声音低沉而压抑：
“但愿有朝一日，当他率军围困九阴岛的时候，你不会后悔今天的决定。”
身体猛地一抖，像是被这句话击中了要害。
江芷棠的脸色变得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却半天都说不出一句话来。
心中有万千困惑，还没来得及宣之于口，眼前一黑，便晕了过去。
再次睁眼，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农家简陋的屋顶，房梁上悬挂着几只半新不旧的竹篮。
“你终于醒了？阿弥陀佛。”
平和的声音传来，引得江芷棠赶紧扭头看去。
只微微动了这么一下，胸口上的疼痛便排山倒海般袭来，痛得她龇牙咧嘴地喊出了声。
“别动别动，你伤势严重，须得安心静养才是。”
胖和尚一脸焦急地说道，他的声音低沉而温和，仿佛生怕惊吓到她似的。
“你怎么会在这里？”
江芷棠一脸惊愕，身体微微颤抖着。
胖和尚站在不远处，他双手合十，脸上露出一丝和善的笑容，低声答道：
“那天你晕倒后，大批官军赶来将客栈团团围住，说要捉拿反贼。
柳施主不愿与他们过多纠缠，便带着我们藏身于此。
他还特意交代过，等你的伤势稳定一些，就送你回家。”
“回家？”
江芷棠的目光有些迷离，思绪飘散。
家，那个曾经熟悉而又遥远的地方，如今却在她的脑海中变得模糊不清。
反而是第二层梦境中，与柳小满一起生活的那间山顶上的小木屋，才是她魂牵梦萦的地方。
“小满呢？他也被抓住了吗？他是不是已经……死了？”
江芷棠喃喃自语道，泪水像决堤的洪水一般，顺着她苍白的脸颊滑落，在眼角留下了一道深深的泪痕。
“没死，被他逃了。”
就在江芷棠沉浸在悲伤和绝望之中时，一个清冷的声音突然从窗外传来。
宛如夜空中的一颗寒星，穿透了无尽的黑暗。
一见到柳清水露面，江芷棠的怒火瞬间被点燃，她满脸怒容地吼道：
“冷酷无情、心如蛇蝎，你不配为人父！
对自己的孩子如此冷漠和残忍，你才是恶魔！”
江芷棠越说越激动，声音也越来越大，她的胸口剧烈起伏着，疼痛感却愈发强烈。
“俗话说，养不教，父之过。
小满曾经告诉过我，他最大的愿望就是得到你的认可和肯定。
可你呢？你不仅没有给予他应有的关爱和支持，反而亲手将他逼入绝境。
让他宁愿离家出走，逃到魔界去，也不愿意再和你共处一室！”
像连珠炮一样喷涌而出，每一句都像一把利剑，直刺柳清水的心脏。
“你口口声声说小满会毁灭修仙界，但你有没有想过，这一切的始作俑者其实就是你自己。
正是因为你的冷漠和无情，才把小满逼到了走投无路的地步。”
说到这里，江芷棠稍稍停顿了一下，深吸一口气，用手捧着心口，才艰难地说道：
“连这个酒肉和尚都知道，不能因为尚未发生的事情，就轻易地给别人定罪。
可你呢？你却要不顾一切地杀了小满。
你这样做，和魔族又有什么区别？”
许是起身太急，牵动到了伤口，江芷棠感到胸口撕裂般疼痛，瞬间脸如白纸，冷汗淋漓。
见状，柳清水面无表情地从怀中摸出一个瓷瓶来。
轻轻一拔，瓶塞便“嗖”的一声飞了出去，一股轻烟从瓶中袅袅升起。
盘旋飞舞片刻，直直地朝着江芷棠飞去，将她整个人都笼罩在其中。
一股凉意扑面而来。
身上原本疼痛难忍的伤口，也在这股清凉的作用下，渐渐减轻了痛楚。
然而，江芷棠却毫无感激之意，反而继续破口大骂：
“我诅咒你，柳清水。
杀人不眨眼的恶魔，你会遭到报应的。
你这辈子无妻无子，孤独终老……”
闻言，柳清水冷哼一声，毫不留情地打断了她的话：
“不劳你费心，我很快就会无妻无子，孤独终老。”
他的声音冷冰冰的，没有丝毫的感情波动，就像这冬日里的寒风一般，让人不寒而栗。
江芷棠听了，不由得瞪大了双眼，倒吸一口冷气。
她怎么也想不到，柳清水竟然会如此决绝。
“小满的娘亲，难道也被你杀死了？”
她声音颤抖着，充满了难以置信和恐惧，
“你怎么下得了手？她可是你的妻子。”
脑海中突然浮现音希浑身染血、死不瞑目的惨状。
吓得江芷棠浑身一个激灵，差点晕过去。
“我曾经答应过一个人，绝不会对音希动手。”柳清水眼眸一暗。
停顿片刻后，他轻叹一声。
“不过，等小满的死讯传回去，她一定不会原谅我。”
听到这句话，江芷棠如坠冰窟，寒意从头凉到心里。
沉默许久，她情绪崩溃，掩面而泣，
“你们柳家的人都是疯子，无情至极。
小满明明一件坏事都没有做过，为什么一定要置他于死地？”
“我给过他机会。”柳清水扭头走出房门，冷声回道。
“也给过你机会，可是两年的时间，都没能让他回心转意。”
话音未落，他长剑出鞘，对着屋外的树丛，厉声喝道：
“臭小子，赶快滚出来送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