背后趴着死而复生的老巫婆，眼前小女孩嘴巴里有她的半张脸，唯一的光源还熄灭了。
这个时候是选择土葬呢还是火葬呢？
土葬应该埋在哪里？火葬的话骨灰盒选什么材质的不容易发霉？
虽然胡恩现在的战斗力和普通人差不多，但胜在头脑敏捷，即使是这种情况下依旧保持高速运转。
“第一，这是崔希丝的幻境，除了我之外，所有的一切都是她恐惧的投影。第二，她在这个世界有一个主体意识，代表她的自我。一旦这个自我被杀，那她的灵魂将受到严重伤害，要么直接吓死，要么休克或成为另一个人。”
“目前看来这个小女孩是他自我的化身，而老巫婆是恐惧的代表。第三，破局唯一的方法落在她自己身上，但我应该怎么唤醒她？这才是问题的关键。”
处理这么多信息都只在一秒钟之内。
巫婆格蕾把少了半张脸、露出骨头的脑袋靠在胡恩肩膀上，她下半身消失，连接着装红色汤汁的大锅。
只剩两根手指的手掌划过胡恩的脸，半截舌头从上到下留下一条水渍。
小女孩口中的眼球不断上升，像活物一样爬动，几乎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
胡恩有强烈的感觉只要一回头，那自己肯定会死。
可这么等着看眼珠子爬出来 好像也不是什么好办法？
于是主动开口道：“你不是格蕾么，最关心崔希丝的人，你为什么想要害死她？”
出人意料的是，半张脸的格蕾竟然回答。
“她是一个灾难，一出生就克死了自己的爸妈。老婆子我好心收留她，没想到这才是噩梦的开端。”
“她是一个可怕的恶魔，什么都吃，并且一旦没吃饱发起脾气来，就像连我也一起吃了。办办法，为了讨好他，我只能不断寻找食物，寻找食物。”
一条有着漆黑疤痕的苍老怪手伸到胡恩面前，“你看看我这手，这是为了给她狩猎在黑暗中被怪物打伤的。”
“你再看看我这腿。”四根脚趾的腐烂脚掌举到胡恩面前，“这是为了给她治病采集药草时候受的伤。”
胡恩肩膀上只剩半张人脸的古怪头颅猛的向前一伸道：“你再看看我这张脸，为了让她能够学习魔法，她生生挖掉了我的眼珠子啊！”
“她就是个怪物！有了她我的生活就不断被吞噬，苦与难从此就包围了我！最后她还嫌弃吃的不够饱，竟然直接把我杀了煮汤，一口口喝了！”
“对不起对不起对不起！我不是故意的！我只是…只是真的饿啊……”小女孩带着哭腔喊道。
她已经尽量抑制自己的食欲了，但无论吃下去什么，都感觉不够。
每一次忍耐到极限，她都会变成一个怪物，逼迫巫婆出去给她找吃的。
可她也没办法，这种饥饿感与生俱来挥之不去。
巫婆说到这里十分激动，大喊道：“是你吃了我！现在，该轮到我吃你了！”
巫婆突然张嘴往前面一咬，小女孩吓得尖叫。
而下一秒巫婆懵逼了，一只手直接从喉咙插到肚子往里。喂喂喂！都到胃了！
胡恩淡定护住小女孩，架着巫婆往旁边墙壁上狠狠一撞。
“砰”地一声，巫婆彻底被激怒了，她的脊椎变大变粗如同一条尾巴在地上拖动，撑着上半身从地上站起来。
“尝试把这玩意打烂试试看。”
胡恩先声夺人一脚蹬在老巫婆脸上，巨大的力量瞬间响起“咔嚓”一声，她的脑袋磕在墙上凹陷下去。
即使失去属性加成，但刻在灵魂上的战斗经验绝不会丢。
巫婆挣扎着把脑袋从墙里拔出来，半张脸更显得恐怖，张开血盆大口露出满口尖牙，显然是愤怒极了。
然而迎接她的是一张缺了腿的椅子。
胡恩一椅子把她打飞出去，随即跳上去连续两脚好一顿毒打。
都让巫婆内心连呼卧槽，为什么当初选专业的时候选了个法术职业，现在连念咒的时间都没有啊！
胡恩拉着被打趴下的巫婆油腻的头发拖着她往外走。
门打开了，外面一只脏兮兮凶恶的狼人都懵逼了。
我还没有敲门，你怎么就开了？
“垃圾打包带走，大晚上别老敲门。”
说着，胡恩直接把巫婆丢出去，然后关门。
只留下黑夜里懵逼的两个人四目相对。
回到女巫小屋，小黑吐着舌头在小女孩身边乱跑，似乎想要找她玩。
但小女孩一直哭，双手不停抹着眼泪。
“都怪我，是我拖累了奶奶。如果没有我，她就不会死，如果没有我，她就不用黑夜老是出去寻找食物，都怪我。”
“要是没有我就好了。”
小女孩顿住，突然干呕起来。
胡恩第一时间就察觉到不对劲，加快脚步上前扶住她问道：“你怎么了？肚子难受吗？”
屋外，赫然响起女巫阴恻恻的声音。
“这个小杂碎一点用也没有，根本不配在这个世界活下来。”
小女孩突然吐出一堆东西，肉块、骨头，以及那颗眼珠子。
这堆东西瞬间拼成一体出现另外半个巫婆。
“小心！”胡恩提醒道，立刻挥舞着拳头冲上去。
小黑立刻变成战斗姿态，对着巫婆狂吠不止。
但这一次，战斗并没有像上次那么容易。
三根骨刺凭空出现暴射而来，胡恩止住脚步堪堪躲过一根，手里板凳又拍飞一根，可还有一根结结实实刺中他的大腿。
十厘米长的骨刺没入大半，造成巨大的伤口。
“不好，这个念咒速度明显快很多。”
小屋总共就一间房，连个回避的地方也没有。
眼看巫婆再次念咒，胡恩心中知道不妙，立刻掀翻桌子挡在身前。
下一刻，无数如同子弹的骨刺刺在桌子上发出“剁剁剁”的声音。
这脆弱的桌子并没有太多用处，等声音停止的时候，胡恩看向自己的小腹，三根骨刺深深扎入。
这样的状态，他和巫婆的实力相差太大了。
他输了。
小黑矫健地一跃而起躲过所有骨刺咬在巫婆腿上。
在幻境里它似乎也被削弱了很多，战斗力和一条普通野狗没什么区别。
巫婆不耐烦地把小黑重重丢在墙上，看向已经吓呆了的小女孩。
“要是没有你就好了，你现在就去死吧！”
“要死的不是她，而是你。”胡恩突然站起来说道。
“嘿嘿嘿哈哈，你也别急，一会就把你杀了，尸体拿来炖汤炼药。”
巫婆发出一连串怪笑，随手挥出一连串骨刺。
但这一次胡恩不躲不闪，骨刺直接穿透了他，留下几个血窟窿。
在巫婆的诧异中，胡恩缓缓开口：“你无非只是个幻象罢了，怕你干什么。”
他对着小女孩说道：“喂，崔希丝，你这奶奶也不怎么样，打人一点力气都没有。”
“找死！”巫婆目光一闪手掌向前推出，一根手臂大小的骨刺凭空出现捅穿了胡恩的肚子。
骨刺收回，大量鲜血和肠子掉落，这真是难以想象的痛苦。
可胡恩面不改色地对着小女孩说道：“崔希丝你看啊，这无非是幻象罢了，只是吓吓你罢了，一点都不疼。”
小女孩怯懦地看着胡恩道：“真的吗？真的不疼吗？”
巫婆恼羞成怒：“既然不疼那你试试这个！”
从她身体上分别长出四根巨大骨刺，分别在胡恩身体上开了四个大洞。
他继续说道，声音平稳：“当然不疼了，不信你看看我。别玩了，快出来睡觉吧 明天还得早起呢。”
小女孩说道：“可是我怕，我一点用也没有，会拖累你的。”
巫婆看两人拿自己当空气更加愤怒，发了疯地不断攻击，不断留下伤口。
小黑尾巴垂下来，虚弱地爬到主人身边，伸出舌头一舔一舔。
“谁说你没用了？”
“可是我奶奶就是因为我才……”
胡恩直接打断道：“你奶奶是个什么样的人？”
小女孩犹豫道：“是个很聪明能干并且强大的巫女。”
“那你觉得你和你奶奶谁更强？”
“奶奶。”
胡恩用自己仅存的一只眼睛，尽量保持语气平稳地说道：“既然你奶奶更厉害，如果她觉得你一点用也没有，为什么不杀了你或者丢掉你？”
“因为……”
小女孩陷入沉思，突然不知道说什么。
胡恩继续道：“那是因为你奶奶觉得你很有用，所以才养着你的。”
小女孩的声音变得颤抖：“真的吗？我真的有用吗？”
胡恩点点头，肯定道：“有用的，并且很有用。你自己想想，你奶奶是不是总把最好的东西留给你？是不是总在黑夜里保护你？是不是无论你犯了多大的错误，都不赶你走？这都意味着你很有用，绝不是一个拖油瓶。”
“可是……奶奶已经死了……”小女孩又变得悲伤。
“那你可以和我走啊，我也觉得你很有用。”
“真的吗？”
“真的。”胡恩笑笑，在女巫疯狂的攻击下他被腰斩，眼眶里只剩两个血洞，鼻子、耳朵都被割掉，胸膛被扒开，肋骨直接掰断。
崔希丝看向胡恩，眼神里仿佛有光。
胡回应着视线，温暖地看着她。
“而且你看看我这个样子，说不定还需要照照顾呢，你别觉得我拖累了你就好。”
如此残破的他比怪物还像怪物，不知为何仍然活着。
崔希丝看着这样的他，一点都不觉得害怕，不知道什么时候，她不哭了，温暖的热流洋溢在内心每个角落。
巫婆发出痛苦的嚎叫，捂着脑袋跪在地上。
幻境破裂，一切都更清晰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