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贵妃要跟姚嫔谈心,那自然是不好让闲杂人等留着听了。
赵嬷嬷非常懂事地站起来告退,还带着两个壮硕宫女,把容佩也给捂嘴拽走了。
如懿惊恐地看着嬿婉;“你想干什么?”
她脸疼得厉害,七年没挨打了,脸虽然比当年好了许多,可也还是比正常人的脸更容易疼。
再说,七年没挨打,她就好像从地狱里出来,悠闲舒适了七年,再叫她回地狱里去,她哪里受得了?
玫妃被她惊恐的模样逗得直笑:“本宫还以为乌拉那拉氏的贵女不会害怕呢,原来你也是个人啊,也会曲意逢迎,也会吓破了狗胆?”
如懿不想回嘴,只想逃走。
嬿婉叫住了她:“起来坐着吧,听完皇上的旨意,本宫自然会给你叫个太医。”
如懿神色僵硬地坐下来:“您说。”
嬿婉便继续刚刚的话题:“皇上心疼容贵妃,不许任何人污蔑她的名声,这每天三十巴掌只是叫你长记性,如果你还是记不住,就不止是收拾你那么简单了。”
如懿不可置信地望着她:“皇上……是在用嫔妾肚子里的孩子威胁嫔妾?”
她简直不能理解,这孩子明面上是他的啊!他怎么能跟之前拿凌云彻和容佩威胁她那样,再次威胁她?
即便没有了感情,那过去几十年相伴的情分总在吧?
皇上为何非要这样薄情寡义,自私自利?
嬿婉眉头微皱:“本宫可没有说过这样的话,你怎么能恶意揣测皇上?虎毒不食子,即便你这个当额娘的不知所谓,会连累孩子,但只要在这宫里头,最起码的地位和温饱总是有的。”
如懿听了这话,心里更加怨恨弘历。
嬿婉又道:“容贵妃身子柔弱,如今还没有孩子,但若是日后有了,必定是皇上最看重爱重的孩子,本宫希望你不要再跟之前一样心肠歹毒,那跟断送大清的未来无异,懂吗?!”
玫妃听着这话,指着如懿道:“别忘了,你还有九族呢,便是你自己要作死,也想想你的九族,想想你肚子里的这个孩子!日后见了容贵妃,千万要收好了你的贱爪子!”
如懿柳眉倒竖,却最终嗫嚅着应了是:“嫔妾惹不起,还躲不起吗?大不了日后见了容贵妃,嫔妾就退舍三里罢了。”
嬿婉淡淡道:“你能想明白就最好,容贵妃是皇上真正爱的女子,也是唯一爱的女子,本宫不希望你惹到她,你的生死不重要,可若是你因此惹怒了皇上,绝对会连累宫里的其他姐妹们。”
如懿听得心如刀绞,哪怕她再跟张青如同做了夫妻一般,她真正的丈夫从来都只有弘历一个。
她咬牙道:“皇贵妃倒是大度!”
嬿婉冷淡道:“本宫已经是皇贵妃,位同副后,皇上爱重,皇后娘娘待本宫甚至比待和敬公主还要好些,皇上不过是真爱了一个女子,那女子还是个不爱争的性子,本宫为什么不大度?”
她上下打量如懿:“比起当年皇上无底线的宠爱你,本宫宁可那个人是容贵妃,至少,容贵妃是真的人淡如菊,而你,是既要又要,披着冷清不争的皮子,到处撺掇人替你争。”
她站了起来:“春婵,明儿赵嬷嬷有事,你去,把明日的掌嘴打完了,咱们就回宫。”
如懿猛地瞪向嬿婉:“杀人不过头点地……”
春婵指尖颤了颤,忍不住嘴角扬起,露出一丝笑容,不等如懿说完,她就走到了她跟前,抬手便是一耳光。
如懿的头歪到了一旁。
春婵捏住她的下巴将她的脸扶正,恭敬地看着如懿,温声细语:“姚嫔娘娘,奴婢冒犯了,皇上的圣旨不能违抗,还请您配合!”
如懿今天已经挨了三十巴掌,还是赵嬷嬷这个力气极大的女人打的,哪里还能再挨。
她咬牙祈求:“皇贵妃,嫔妾肚子里还有孩子,嫔妾自己没所谓,但孩子……”
春婵又给了她一巴掌:“姚嫔娘娘不用担心,奴婢打的是您的脸,不会伤害到龙嗣的。”
这句话说罢,噼里啪啦狠狠地抽,直抽得如懿完全没有再说话的机会,一鼓作气地把三十掌嘴给打完了。
这一顿打,虽然手掌隐隐作痛,但实在神清气爽,连今天对澜翠出嫁的伤心难过都消减了大半。
嬿婉同样很痛快,她这些年汲汲营营,争权夺势的好处,在此刻无比显现得无比清晰:“姚嫔,你回去躺着吧,既然你喜欢江与彬给你看诊,本宫会叫他负责你的这一胎。”
如懿痛不欲生,说不出话来。
嬿婉走到了门口,略略回头:“记住了,若无要事,不要出延禧宫的大门,即便非要出去,也带着赵嬷嬷她们,皇上说了,若是你自己出去招惹是非,挨打了,算你犯贱。”
如懿;“……”
她跌坐在凳子上,浑身发抖,泪如雨下。
她不高兴,嬿婉就很高兴了,迈出门槛就笑出了声来。
玫妃往回瞥了一眼,讥讽道:“想当年,皇上多喜欢她啊,如今也不过是年老色衰,旧爱比不上新欢罢了。”
嬿婉回答道:“那怎么能怪皇上呢?都是她自己太能作死了,皇上真是可怜,每次都被她背刺,却还是念着旧情,待她宽容至极。”
她们的声音渐渐远了,但仍旧能听见欢笑声。
一时间,羞辱,愤怒,憋屈……各种负面情绪交织在一起,叫她嗷叫出声,发疯似的将眼前能看见的东西都扫落在了地上。
她们懂什么?
一群只知道捧皇上臭脚,一味顺从皇上的欺下媚上之徒!
皇上如何羞辱她,她们只是外人,怎么可能会知道?怎么配这样说她?!
早晚……
早晚她要叫她们都后悔!
……
嬿婉和玫妃她们才刚出延禧宫的大门,就听见了里面东西破碎的声音,对视一眼,笑容越发大了。
玫妃笑着夸赞春婵:“咱们春婵是越来越有气势了,怪不得那谁一直不成亲呢。”
春婵羞红了脸:“玫妃娘娘……”
嬿婉笑眯眯道:“春婵自然是极好的,想求娶她的人太多了,可我就是舍不得。”
春婵忙道:“玫妃娘娘,是奴婢舍不得主儿,可不是主儿留着奴婢不肯放人,主儿是怕旁人说嘴奴婢,才总是这样说。”
玫妃挑着嘴角笑:“你可放心吧,多少年的姐妹了,我还能不知道你们主儿的性子?”
她别有意味地回头看了一眼延禧宫:“同样是大宫女,想想你,再想想惢心,也亏得她能如此理直气壮地叫江太医来给她看诊了,也不知道江太医知道了这个噩耗,心里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