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让我出院？”
侯亮平看着来送午饭的护士，皱紧了眉头。
“是的，您的伤还没好，身体还没完全恢复，若是出院的话，随时有着被感染的风险。”
护士顿了顿，低声道：“而且这也是其他领导的意思。”
侯亮平顿时恍然，其他领导，不就是汉东省的高层，江天的走狗吗！
江天的势力当真是无孔不入，没想到医院里面还有江天的人！
但是，你以为这样就能拦住我了吗！
吃过午饭，等到护士收走餐盘之后，侯亮平猛地起身，飞快地换了身准备好的常服，径直便出了医院，路边就打了个车：
“带我去月牙湖中心。”
“哦？没想到你年纪轻轻就能考进月牙湖，前途无量啊！”司机笑道。
侯亮平笑了两声，没有再说话。
他可是钟正国的女婿，当然前途无量。
至于月牙湖，江天一个贪腐分子的地盘，有什么好考的，考进去给江天当牛马吗？
何况在他看来，这所谓的科研中心里面，根本不可能有多少科研人员。
道理很简单，任凭谁赚到钱，肯定都是要先满足自身享受，然后才会去做别的事情。
偏偏人的欲望是无尽的，享受根本没有上限，多少贪官污吏，本想着等自己发达之后，一定兼济天下，却迷失在贪婪之中，被他侯亮平抓获。
就连专司科研的经费，都会被不少蛀虫盯上，真正用在科研上的钱，往往连预定的一半都不到。
何况江天这些钱都是自己赚来的，来路可以算得上是堂堂正正，用来奢侈享受也没有人能说什么，他会把所有钱都捐给科研事业？
怎么可能？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全天下的人都是这样，江天凭什么例外？
在侯亮平看来，江天之所以不贪腐，不是因为他不喜欢钱，而是因为他更喜欢权！
虽然江天不过是一介刺史，就算做的再好也比不上内阁的阁老。
但是凭借着超级计算机和人工智能，他却能把汉东打造成铁板一块，瞒天过海，让所有人都按照他的计算来，甚至就连自己也查不出丝毫证据。
潜移默化之间掌控汉东，甚至未来还要掌控天下！
这样的权利，才值得江天如此蛰伏！
……
就在侯亮平揣摩着江天的动机时，白秘书的消息也传了过来：
“侯局长，科研中心的项目很多，有基础科学、计算机、生物、化学、环境、材料……你觉得哪个的问题最大？我先去看看。”
“当然是计算机。”侯亮平不假思索回复。
“为什么？计算机的学习可比其他容易多了，我要是去问，没准根本问不出什么端倪。”
“他们既然敢让你自己挑，说明已经做好了准备，不管你怎么问，都根本不可能问出端倪。”
侯亮平冷笑回复：“江天找的这些人，都是学习能力不错的大学生甚至是研究生，若是让他们长期学习考试的话，你找的题根本难不住他们，但是这样的人只是擅长考试罢了，未必具有科研能力。”
白秘书还想说些什么，却见旁边的房门刷的一下打开了，那些大学生模样的年轻人一溜烟地跑了出来。
“怎么回事，这才五分钟啊？这怎么都出来了？”白秘书皱眉道
一个年轻人闻言，漫不经心道：“题这么简单，做完了还不让出来啊！”
这题还简单？
白秘书难以置信地瞪大了眼睛。
这可是他找竞赛的教授出的压轴题！
就连全球顶尖的竞赛选手，在掌握相关知识和解题技巧的份上，都没几个能在十分钟之内解出来！
但是这些人居然不到五分钟就交了卷子！
不会是一看不会做所以瞎写吧？
就在这时，负责收卷的研究室主任笑着走了出来，问道：
“白处长，都考完了，您要先看看吗？”
“当然，麻烦你了！”
白秘书迫不及待地接过试卷，飞快地审视起来。
没错！
全对！
这个也没问题！
无可挑剔！
满分试卷！
一张张试卷扫过，从第一张到最后一张，居然没有任何一个人出错！
这考试的人选，可不是由月牙湖科技中心挑的，而是白秘书在月牙湖中闲逛，随机选中的人！
随便挑的人都能轻易答对他精心挑选的问题，这月牙湖究竟是什么地方！
不会真的如同江天所说的那样，都是真正的科研人员吧？
“白处长，没什么问题的话，我就收到考试中心了。”
“考试中心？”
“对啊，江天省长说过，定期考核才是科研人员知识水平的保证。”
研究室主任耐心解释道：“不管是刚来的学员想要加入科室，还是科室的研究员想要更进一步，亦或者是我们这样的领导想要保住自己的地位，都需要考试。
“其实白处长你不用气馁，这道题在我们研究中心也算是中等难度，只不过你挑的都不是学员，而是正式的研究员……”
白秘书眉毛一挑道：“你的意思是，对于正式的研究员来说，这题根本算不上难题是吗？”
“是这个样子。”研究室主任笑道。
白秘书闻言，对侯亮平愈发信服，掏出手机回道：
“我打听了一下，正如你所说的那样，这里的研究员的确经常考试，甚至还有专门的考试中心，只有考的好的人才能晋级，但是我该怎么确定他们的科研能力呢？”
“这个简单，你就问他们超级计算机是怎么造出来的，人工智能又是怎么做的，能不能去参观参观。”
“可是，这些不都是江天参与进来的项目吗？现在成品都做出来了，这些问题怎么能难得倒他们？”白秘书不解道。
“相较于做试卷，其实复现能力才是科研的基本功，现在超级计算机和人工智能出现这么久了，若是他们连最基本的复现都做不到，凭什么认定他们是科研人员？”侯亮平耐心讲解道。
直到白秘书那边心悦诚服，他才微微一笑，翻身下了车，打开了手机中的一个小软件。
在月牙湖科研中心的地图上，赫然亮着一个红色的圆点，圆点不断闪烁，正是白秘书如今所处的位置。
作为反贪局的检查人员，侯亮平自然有一些特别的道具，眼下这个定位器便是其中之一。
早在上午见白秘书的时候，他就已经把定位器黏在了白秘书的鞋跟上。
等到过一会儿，白秘书去视察超级计算机的时候，他就可以乘机确定超级计算机的地点，然后亲自调查江天留下的后门。
若是让他调查到，江天借助超级计算机，掌控全人类的证据。
即便江天再怎么清正廉洁、爱民如子、技术高超、后台深厚，也不可能保得住他！
……
“白处长，这人工智能听着玄乎，但实际上只是一个算法罢了。”
“通过这个算法，可以从大量的数据之中，总结出相应的规律。”
“而超级计算机，就能够凭借这些规律，在大多数时候如人一般给出回答。”
月牙湖底，地下机房之中，计算机研究部门主任，一本正经地讲解着人工智能的原理。
在他的身后，站着不少计算机的研究员，有人端茶倒水，有人操作演示，有人补充说明，有人进行记录。
而在众多研究人员的对面，只坐着前来调查的两个人：祁同伟和白秘书。
讲解的非常浅显易懂，即使是祁同伟和白秘书，这种从来没有接触过编程的人，都能轻而易举地理解其中的道理。
这些人，的确是真正的研究人员！
白秘书看这些人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意。
虽然他们收了江天的钱，名义上是江天的人，情感上也向着江天，但他们的的确确参与了超级计算机和人工智能的发明创造，实实在在地为国家和人民做出了贡献。
这样的人才，应该去科学院或者工程院，呆在江天的手底下，实在是屈才了啊！
白秘书在心中不住地赞叹，嘴上却是按照侯亮平提示的那样问了起来：“请问我们可以去近距离参观一下这台名为月亮之光的超级计算机吗？”
“白处长，今天实在是有些不太方便，咱们的超级计算机正在执行一个极为重要的任务，不方便外人参观。”计算机研究主任道。
“哦？就算我跟祁厅长带着汉东省委开出的搜查令，也不能进去吗？”白秘书质问道。
“这个……实在是涉及商业机密。”
计算机研究主任犹豫了一下道：“这样吧，我可以帮你们预约一下，快一点的话明天任务就能完成，到时候你们如果需要，再来参观好不好？”
“既然你都这么说了，那我们就退上一步，明天再来吧。”祁同伟突然出声，给这件事定了性。
白秘书见状，看了眼手机，也只好点了点头道：“那好，我们明天再来。”
而在手机另外一边，收到消息的侯亮平在让白秘书离开之后，却是暗中潜伏在了地下机房的通道口处。
直到众人离开之后，他才飞快地冲进了机房内，朝着超级计算机所在的机房室走去，眼中满是激动之色。
匹夫无罪，怀璧其罪。
超级计算机这种东西，就应该收归国家，让钟老这样的中坚力量，用来为国家和人民谋福祉。
如今在你江天手里，就算你真的没拿来做其他事情，又有什么证据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