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兆听得脸色越发黑沉。
因为楚亥会这么问代表传到她耳中的关于他的消息不是什么好消息。
谢如烟这会儿听到动静也走了出来。但她站在门框边,没再靠近,而是遥遥看向了陆兆,轻声见礼:“五皇子。”
“你把陆怀瑾从南风楼里带出来的?”陆兆也没拐弯抹角的,直接问道。
谢如烟:“……”她险些脚滑,跌落在地上。
她刚刚听到了什么?陆怀瑾是从南风楼里被带出来的?他那样的翩翩君子,怎的会沦落到了南风楼里?
楚亥也有些意外。
但见陆兆死死的盯着谢如烟,一副不问清楚,誓不罢休的模样,她只能先低声道:“陆怀瑾现如今是在这里。五皇子您有什么话要不然亲口去问问陆怀瑾吧?她——”
“你先进来。”谢如烟这会儿缓过神来,不轻不重的说了一声,打断了楚亥的话。
陆兆阔步走进屋里。
谢如烟和陆怀瑾是都睡在堂屋中的。一个睡东屋,一个睡西屋,楚亥则是睡在中间的厅堂之中,方便保护两人。
此刻陆怀瑾从西屋走了出来。
见到陆兆,明显一怔,但随之便是喜色盈眶的:“太好了,阿兆你出来了便好。”
“为何你也这样说?”陆兆只觉得嗓子里像是塞了一团棉花,问出口的话都多了几分暗哑压抑。
陆怀瑾笑道:“先前你不是被禁足了吗?现在你能出来,代表一些事情已经尘埃落定了啊!”
“是皇上已经下旨要传位给你了吗?”陆怀瑾问的迫不及待的。
陆兆听得仿若被雷劈中。
他诧异的,一字一顿的问陆怀瑾:“你、说、什、么?”陆怀瑾怎么能问出这种话来?
身子蓦然僵僵的。
脑海中再度浮现那夜闯皇子府的男人说的话:父皇病重,母妃把持朝政,太子被杀——所以,一切是在为他铺路吗?
可他哪里还有资格坐皇位?
陆兆一张脸阴沉沉的,他望着陆怀瑾,沉声问他:“若我真被母妃推上位,你会支持我吗?”
“名正言顺的继位,想来也会堵了很多人的口的,阿兆,你这话问的有些多余了。”陆怀瑾声音浅浅,说完便垂眸不语。
陆兆:“……”是了——朝政都由母妃把控着,她若真想让父皇写下圣旨,想必提前便会让人把沈清颜的一切信息都篡改了的!
只是篡改了便是事实吗?
这样得来的皇位会坐的安心吗?
还有太子的死——
陆兆垂在身侧的手攥了起来,问陆怀瑾:“你知道太子是怎么死的吗?”
“不知。”他也是被囚禁的人,知道的消息极为有限。
倒是楚亥这会儿冷声道:“听说是在被禁足期间寻欢作乐了!彼时皇帝刚刚卧床不起,皇贵妃又带人抓了太子个正着,当即便说他荒唐不孝,一心盼着北辰帝死,让人把他打死了!”
陆兆:“……”听得他牙齿都打起了颤。
他死死的瞪着楚亥,僵僵的问:“所以,太子当真是母妃下令杀的?”
楚亥点头。
陆兆踉跄着往后倒退两步。
后背重重的贴上墙面,他有些承受不住的,痛极反笑了起来:“好,好——连她都敢杀人了!连她都敢杀人了——还杀了太子——呵!”
这是给他铺路吗?
这是想让他成为千夫所指的寡人吧?
皇后和太子什么品行?一个端庄守礼,一个文雅端方,太子又如何会寻欢作乐?还是在父皇生病的时候寻欢作乐?
这摆明了就是个局!
而做局人,说不定就是他的母妃!
母妃终究还是走上了这条路啊!
陆兆沉痛的闭眼。
双手紧紧握成了拳头,肩膀头也因为克制紧绷而颤抖不停,他闷闷的问陆怀瑾:“你真是被南浔人送到那地方的吗?”
陆怀瑾:“……你在担心什么?”
“担心所有的事情都是皇贵妃做的?担心皇贵妃在对付临王府?”门口传来一道清冷的声音。
紧接着沈清婼带着唐柳走了进来。
唐柳此前去五皇子府上和唐风告别,想去南下寻找沈清婼,结果却被宫中的人一起禁足在了五皇子府上。
因着她过了明面,上头的人特别关注,她便是空有一身好武功也不敢离开五皇子府上。
这会儿五皇子出来,她才寻了一个保护五皇子的借口,让暗中监督她的人放了行。
而后,她速度去沈家找到了沈清婼,知道了很多事情。
明明她该探知更多的消息,向沈清婼,向五皇子汇报的,然而,现在她却成了消息最闭塞的那一个!
这让唐柳十分不快,说出口的话便也带了几分不快。
屋里一众人速度朝门口望了过去。
谢如烟快步跑到沈清婼身边,紧紧拉拽着她的胳膊躲到了她的身后。楚亥则是冲着沈清婼见了一礼。
陆怀瑾明显有些意外,隐隐还有些担忧。
陆兆则是眼睛一亮:“清婼你回来了?那陆瑾瑜呢?他也回来了吗?”
这话刚刚问出口,原本躲藏在外边,掩藏了踪迹的南淳峰立马支起了耳朵。
“好好好,终于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来了!”果然,他怂恿陆兆出来是个最正确的决定!
不过沈清婼竟然回来了——倒是挺让他意外。
屋内的沈清婼轻抿了抿唇,迎向陆兆望过来的灼热视线,冷声道:“临王府二公子已经没了!”
陆兆:“……”
陆怀瑾:“……”身子剧烈摇晃一下,随即,他脚步踉跄的上前两步,眸光紧紧的盯着沈清婼,急急问道:“清婼你说的这话是什么意思?什么叫做他——没了?”
沈清婼看他难以置信的,仿若下一刻便能被吓昏厥过去的模样,有刹那的心软。
她想要把真相说出来。
可黄老太太不惜把陆瑾瑜关起来也要把他留在皇觉寺,她又怎能私自暴露他的行踪?
现在她们所处的环境并不安全,陆兆更是偷偷溜出来的,说不定他出现在这里,都是南淳峰的阴谋和算计!
如此情况下,她只能选择隐藏真相。
不过她说的也并非都是谎言。
陆瑾瑜从皇觉寺下来,肯定就不仅仅是临王府的二公子了——他是皇子,是珍妃之子,是将来要和陆兆站在对立面的人。
沈清婼只要想到这点,脸色便有些难看,她回答陆怀瑾的问话时,情绪便有些低落:“就是字面上的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