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一条很长的安全通道,男人穿着一身保洁的工作服,头上戴着一顶鸭舌帽,帽檐下的那双眼睛透着贪婪,还有一丝志在必得的自信。
他背靠在墙面上,看着跟上来的人,开口道:“好久不见,弟弟。”
安全通道自带着3d环绕的回音,就像江宥安时常梦到的噩梦里久久醒不来的余音绕耳,旗袍裸露在外的手臂瞬间起了一片鸡皮疙瘩。
他侧目望去,尽量控制着自己的语气,平静地问道:“陈伟明你到这里来干什么?”
“呦,我还以为你不记得我了呢?”陈伟明手上还戴着塑胶手套,轻轻地抚摸着男人的下巴,“我这不是听说我的好弟弟要和大导演合作了,所以来看看。”
“怎么演的不男不女的?还是你就喜欢这些?”
男人的触碰令江宥安感觉到无比恶心,但走廊外仍有工作人员走来走去,他不得不强忍着,眼梢已经隐忍到发红了,咬牙道:“陈伟明你到底要怎么样?”
见男人这般态度,陈伟明也没了兴致,直接挑明了自己来的意图。
“我要一百万,你爹生病了。”
江宥安勃然大怒道:“那是你爹!关我屁事?”
陈伟明和江宥安是异父异母的兄弟关系,江宥安的父亲去世了之后,母亲独自将他拉扯,十岁那年,陈伟明的父亲和江宥安的母亲经过媒人的介绍走在了一起,而江宥安的苦日子便来了。
说完,江宥安就要转身走人,可陈伟明却没放过他,从身后用手肘抵着他的脖子压在了墙上,语气狠厉地说道:“关你屁事?你别忘了,你那体弱多病的妈还在我家呢!”
“放开我!”江宥安从小就体弱多病,暴瘦了十斤之后更是没有任何反击的力气。
“安分点。”江伟明直接给他的脑袋来了一个巴掌,嘲讽道:“江宥安,真他娘的以为我来跟你商量的啊?”
“就一百万,我周五要,这周五我拿不到,你知道你有多少把柄在我手上,对吧?”
“还有你那个妈,你要不想她活了,你就试试。”
身后的禁锢松开之后,江宥安几乎是没有一丝犹豫地直接向外跑。
夺门而出的那一瞬,与站在门外的男人对视上了,眸中情绪波澜四起。
江宥安难掩的慌张,丢下一句‘唐少’便仓皇地逃回了自己的休息室。
童绾看着失魂落魄的好友,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上前问道:“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了?”
江宥安猛地灌了一口矿泉水,但始终无法冷静下来,过往的记忆像洪水猛兽疯狂席卷而来。
直到一阵敲门声陡然响起,江宥安如梦初醒,厉声道:“谁?”
门把手被拧动,门外探出了一个毛茸茸的脑袋,是烫了美拉德卷的唐西洲。
“hi?哎?这位小姐?”
童绾打了个招呼,“hi。”
江宥安缓过神来,问道:“唐少,怎么了?”
“没有,就是....”唐西洲没想到还有人在,他有些不好意思。
童绾是个有眼力见的,她也要回学校了,“你们忙,我有事要先回学校了。”
路过江宥安身边时,她还是有些不放心地拍了拍他的肩膀,低声道:“有什么就给我打电话,别把刚刚的事放心上,演员哪有一次就能过的,对吧?”
童绾以为江宥安是因为一时失误所以导致的心情差。
江宥安欲言又止,到嘴边还是一句:“好,我知道了。”
童绾离开之后,唐西洲才走了进来,把手上的药放在了桌子上,“ 你的脚好像受伤了。”
刚才江宥安跑的很快,但姿势有些奇怪,唐西洲才留意到他的脚崴了。
“谢谢。”江宥安已经有些日子没和唐西洲见过了,他也是从傅熙茜那才意外得知,原来唐西洲有为自己这个角色特地去拜访过李导。
“这个药,还有这部戏。”
唐西洲耸了耸肩,吊儿郎当地说道:“多大点儿事。”
“也是因为我,你才会被许彤刁难。”
上次包厢的照片传到了许彤那之后,江宥安就不止一次被许彤刁难,但对于江宥安来说都是小伎俩罢了。
闻言,江宥安看着桌上的药也没有觉得很暖心了。
原来是为了许彤?
他弯唇一笑,意味深长地说道:“唐少那么有时间吗?还要为前女友收拾残局?”
江宥安的妆造还未卸下,那粲然的笑容晃了一眼唐西洲。
一向话痨的他愣是卡了几秒钟,才回答道:“没有,也不算给他收拾残局,毕竟因我而起。”
“而且,咱们不是朋友了吗?”
朋友?
这少爷遍地是朋友。
“对,谢谢唐少。”江宥安自知只有自己的心是不敢言说的秘密,不如装作洒脱。
和他保持着安全距离即可。
可唐西洲却没这样的想法,他撸起了卫衣的袖子,一屁股坐在了沙发上,“我来吧。”
“啊?”江宥安手里的药被夺走了。
“你这也不方便。”唐西洲挑眸看了一眼男人身上的旗袍,入目是两条纤细的大长腿,他不自觉地咽了一下口水。
怎么这么瘦?
唐西洲没干过这种活,药酒的味道让他皱了皱眉,但还是动作笨拙地揉着江宥安的脚踝,甚至喃喃自语道:“幸好涂药了,不然一定肿很高。”
男人低着头,从江宥安这个角度看过去像是一只泰迪小狗,很奶。
而他裸露在外的手掌,很宽,动作之间,青筋隐隐凸显,极具反差。
望着望着,江宥安的心脏便不受控制地加快频率,他死死地捏着拳,克制着自己转移了视线。
江宥安,不是一条路的人。
别痴心妄想。
唐西洲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用手掌圈住了男人的脚踝,感叹道:“哎?你怎么脚踝也那么瘦啊?”
脚爬上一阵痒意,江宥安猛地收回了脚,声音不由自主地抬高,质问道:“你...你干什么?”
男人眼里写满了戒备,唐西洲有些尴尬,解释道:“没有,我只是觉得你的脚踝很瘦。”
感觉哪里都瘦....像是没吃饱饭一样。
男人突如其来的动作勾起了他不好的回忆,江宥安意识到自己失态了,他下了沙发,一歪一拐地跳到桌子旁边,随手拎起了一件卫衣套上,“谢谢唐少,我好很多了,我等会儿还有事,改日再去您店里坐坐。”
这算是逐客令。
“行。”唐西洲用纸巾擦了擦手掌的药酒,才缓缓开口说道:“如果你遇到什么麻烦了可以和我说。”
闻言,江宥安心头一顿,狐疑的眼神如刀子般直直地扫向了男人。
他是刚才听到了什么吗?
唐西洲友好地弯唇笑着:“我先走了。”
离开了休息室,唐西洲嬉皮笑脸的面容才渐渐地沉了下来。
他不是有意去偷窥江宥安的秘密的。
刚才他在门口听到了一些,又及时地往后退出了那扇门,但这件事却始终挂在了他的心头。
都化为了一声声叹息中。
谢哲宁听不下去了,“你来我办公室唉声叹气什么?你回你清吧去。”
唐西洲问道:“你说不火的小明星应该能赚一百万吧?”
他也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变得那么操心人家的事了?
就觉得那小子看来瘦瘦弱弱的,别给人欺负了。
“不知道。”谢哲宁的注意力还在上个月的报表上,但仍不忘嘲讽了一句:“你不是娱乐圈遍地是前女友吗?”
“滚蛋。”唐西洲瞪了损友一眼,视线一扫,落在了沙发上的一大一小。
“诱江南破产了吗?怎么请到那么低水平的家教去了?”
办公区的百米开外是休息区,傅熙茜正教着谢哲宁的儿子谢繁写作业,两个人同款皱眉表情。
其实傅熙茜只是来吃个饭的,没想到能碰上谢哲宁刚接完小孩哥回来,插科打科中,傅熙茜非要教小孩哥写作业。
但她坐下来就后悔了,谁他妈小学就学奥数了啊?
但为了面子,她还是稳坐如钟。
“你那破清吧倒了我这都不会倒。”谢哲宁没好气地瞥了男人一眼,手机上跳出了一通来电。
是傅纾亦打来的。
“我到楼下了,让人拿出来。”
他订了诱江南的餐。
“行。”谢哲宁挂了电话,亲自拿了下去。
诱江南门口横停着一辆黑色的迈巴赫,男人一身西装革履伫立于车旁,像是行走的衣服架子。
“嘘~”谢哲宁吹个了口哨,“你的餐。”
傅纾亦勾了勾唇,“那皮猴跑过来了?”
在这个圈里。傅熙茜已经丧失了名字,一致称为傅家那皮猴。
谢哲宁:“是,在楼上教谢繁写作业呢。”
“她自己作业都请别人写的,还教上人了?”傅纾亦不紧不慢地挑了挑眉,用了一种‘你也敢’的眼神睨了两眼男人,随后接过餐点放在了后座,随后绕到了驾驶座。
谢哲宁双手环胸,“不至于吧?京大的学生呢。”
车窗徐徐摇下,坐在车里的男人稍稍地挑唇,玩味地说道:“你猜我为什么要给京大捐图书馆?”
谢哲宁笑不出来了:.....
我嘞个大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