陌生的未接来电来的比消息快,傅纾亦垂眸睨着手机屏幕片刻,走到了一边摁下了接听,“洛楚,你想做什么?”
电话那头的女人没想到男人会如此开门见山,电话安静了几秒钟,只听见一声自嘲的轻笑。
“不愧是傅氏继承人傅纾亦,这都猜得到是我。”洛楚摘掉了自己的口罩,脸侧有一道疤痕,她的指尖轻抚着疤痕,抬眸望向了窗外依旧阴沉的天空。
“那年,阳阳走的那天也是这样的天气吧?你还记得吗傅纾亦,阳阳总是叫你傅叔叔,他还.....”
傅纾亦听不下去了,厉声打断道:“协议的事是我逼你签的,有什么冲我来。”
洛楚提到儿子时脸上难得出现的柔情笑意顷刻消失,她干燥起皮的唇抿成了一条直线,冷声道:“冲你来?”
“傅纾亦,我要八千万,还要童绾亲自送来!”
“不准报警,不然后果自负。”
“不可能。”傅纾亦毫不犹豫地拒绝了,他不可能将童绾置于危险的地带。
“不可能?你想护着她?”洛楚扭头望向已经晕在床上的小孩,脸上出现了一丝诡异的笑容,“没事,你最好护着。”
“你知道吗?最近我总是梦到阳阳,他说他一个人很无聊,他的心脏空落落的。”
傅纾亦没有被人威胁过,这种感觉并不舒服,他下颚紧绷,语气严肃道:“你敢动童郁你试试。”
“你觉得我不敢吗?”洛楚突然抬高声音,她的呼吸急促,瞳孔瞪大,咬牙道:“傅纾亦,你觉得我还有什么不能失去的?我洛楚已经一无所有了!我不介意再拉个垫背的!”
“傅纾亦,地址我发给你,一个小时之后我要看到童绾出现在我眼前,不然你们就等着给童郁收尸吧!”
叮—电话挂断了。
傅纾亦攥着手机的五指用力地青筋爆出,他愤愤地阖上了眼,薄唇里溢出了一声国粹。
“操!”
而徐助理已经收到了消息,他顶着男人超强的压迫感硬着头皮上前汇报道:“傅总,查到了,洛小姐一直没有离开m国。”
“那年,洛小姐出了一场车祸,精神也出了一些问题,她前段时间从医院跑了,因为联系不到她的家属,所以医生也没继续寻找。”
洛楚自从儿子去世之后便过的人不人鬼不鬼的,被强制送进精神病院那个鬼地方一段时间之后也根本分不清这个世界什么是真,什么是假了。
傅纾亦眉头紧锁,他的手机已经跳出了信息,洛楚发来的地址离他们不远,那是个废弃的烂尾楼,约莫半个小时就能到。
“童绾,我有些事要去处理一下。”傅纾亦答应过她不再撒谎,但此刻却不得不撒谎。
“好。”童绾不疑有他,毕竟刚才徐助理才告诉她两人是从机场赶过来的,或许集团有急事。
傅纾亦拿过车钥匙朝停在门口的迈巴赫走去,掰开车门的那一瞬,他停顿了脚步。
隔着人群,他望向了令他朝思暮想的人儿。
眼见着男人折返,童绾疑惑地问道:“怎么了?什么没拿吗?”
傅纾亦双手捧住了她的脸颊,深邃的眼眸泛着柔意的幽光,薄唇微勾,哄道:“相信我,郁郁会平安回来的。”
童绾眼眶微红,重重地点头,“嗯,会的!”
我相信你。
她的视线紧紧追随着扬长而去的车子,直到再也看不见了才收回视线,她的心很沉,仿佛压着一块重石,始终觉得不对劲。
而徐助理还在这与高层管理进行交涉,那他回去解决什么?
忽而,一阵冷风拂面而来,童绾伸手进口袋里,却触到了一个小小的东西。
她拿出来一看,是一颗糖果。
弟弟稚嫩的孩童声仍萦绕在耳边,“糖果阿姨说吃这个糖果对心脏好”。
“心脏....”童绾的指尖摩挲着这颗糖果,一个疯狂的猜想如春笋从土里冒出。
难道....是她?
轰隆,空中闪过一道雷,半边天都亮了。
而这雷声也惊醒了床上的人儿。
“这是哪里?”
闻言,站在窗边的女人关上了窗,转过身来,“你醒了。”
女人没有再戴口罩,童郁借着微弱的光亮看清了女人的长相,她脸颊的那道疤痕触目惊心,而嘴角又勾着诡异的笑容。
饶是几颗糖果的交情,童郁都藏不住害怕,“糖果阿姨,我...我这是在哪?”
他记得他还在做寻宝任务的?
然后糖果阿姨说自己不舒服让他送到小房子里,但是没走两步,后来的事怎么就想不起来了?
洛楚倒了一杯水,淡定地坐了下来,“这是我的家。”
童郁怯生生的眼神环视了一圈房间的环境,这里很小,很破,很脏,但是五脏俱全。
门是不抗风的,吹的咋咋作响,好像下一秒就要脆弱地裂开了。
雨水甚至从天花板上滴了下来。
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而上,童郁不过八岁的小孩子,他此刻怕的只想逃离这里。
“我要去找我姐姐,糖果阿姨你送我回去吧。”
童郁想跳下床,才发觉自己的手脚都被麻绳束缚住了,他哐当落地,脸颊直接和脏兮兮的地板贴在了一起。
颧骨的痛感让他疼得掉了眼泪,他想挣脱开麻绳,但终是无果,手脚勒的很疼,最后也只能像毛毛虫一样在地上蜷缩了几下,“姐姐,我要姐姐。”
洛楚不耐烦地放下了水杯,走到了童郁的身边蹲了下来,“姐姐姐姐?你吵死了知不知道?”
她伸出五指擒住了了他的双颊,力度很重,把他嘴巴都挤在了一起。
她的双眼紧盯着他的这张小脸,厌恶地开了口,“跟你姐姐长得真像,一样令人生厌。”
童郁眼里含泪,却坚定地应道:“你不可以说我姐姐!”
“我就说!”洛楚语气发狠地低叱道:“你姐姐就是个贱人!你们一家都不是好东西!”
语气越来越激动,洛楚甚至直接伸手抓住了他的头发把他往地上摁,“你们一家都是强盗,你早该死了,如果不是我儿子的心脏,你根本活不到现在!”
童郁根本听不进她说的什么,他的脸颊皮肤被地上的玻璃片划破,血溢了出来滴在地上,疼痛感和害怕令他崩溃大哭,“姐姐,我要姐姐!”
这两个字深深地刺激到了洛楚,她手上的力气不断加重,双目猩红得像发狂的野兽一般,怒吼道:“你去死!你去死!”
疼痛过后是极重的眩晕感,童郁奄奄一息了,但嘴里仍断断续续地蹦出无助的字眼,“姐...姐姐,我要姐姐。”
洛楚没有了力气,而此时,门外也传来了刹车声。
“呵。”洛楚拍了拍他的脸,不屑地扯了扯嘴角,“要你姐姐是吗?”
“她来了。”
随着渐行渐近的脚步声,破烂不堪的木门被从外面推开了。
那双高定的皮鞋踏进这间小破屋的那一步,显得是那般的格格不入。
男人只身一人站在门口,手中提着一个黑色的行李包,洛楚眸中的光黯淡了下去,质问道:“童绾呢?”
“我不会让她来的。”傅纾亦掏出手帕擦拭着自己方才推门的指尖,凝重的目光顿在了趴在地上的小孩身上,厉声道:“你打童郁了?”
小孩的额头肿了起来,脸颊的血如断线的珠子般滴落,他一动不动,傅纾亦心头骤然一缩。
“打了。”洛楚理不直气也壮,她伸手揪住童郁的后领直接提了起来,像被丢垃圾一样丢在了床上。
“我儿子的心脏都给他了,我打他怎么了?”
傅纾亦不想和这个疯子多纠缠,他微抬下颚,冷声道:“把童郁放了,钱在这,拿钱就滚。”
男人嚣张的态度让洛楚不敢置信地笑了,“傅纾亦,你知道现在谁才是处于上风吗?”
“我说的是钱,和童绾。你听懂了吗?”
傅纾亦生平不喜欢被人威胁,他眼眸微眯,寒意绽开,语气嗜血般的冷酷,“洛楚,我劝你在我还有耐心的时候拿钱走人,不然我一定会让你后悔的。”
“真的吗?”洛楚毫不在意地一笑,目光掠过他,望向了门外,意味深长地说道:“其实我知道你不舍得,所以我把她请来了。”
“什么?”
傅纾亦回头望去,一辆白色的车停在了不远处,从驾驶座下来的男人打扮严实,他从后座扯下了一个人。
不是童绾,还有谁?
“唔...唔唔唔!”童绾的嘴巴被胶带封住了,手脚也被捆住了。
她也收到了信息,刚走出营地便被掳上了车。
“放开她!”
傅纾亦心开始乱了。
男人没有松开,他脱下口罩,邪魅一笑,“好久不见啊傅二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