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烊，你晚上有时间的话……可不可以陪我出去走走？”
落落敲了敲厢房的木门，等了许久没有回应。
她咬住下唇，又说道：“晔华陪司司去了，我睡不着……你若是没有……林烊。”
她的话还未说完，厢房的门从内打开，惊得她不知所措地喊了一遍眼前人的名字。
林烊的手还放在门上没有松开，大有一副随时关门的准备。
落落慌乱地捏住了衣角，解释道：“我不是故意打搅你的。我就是……我就是想找个人说说话，真的……真的就是这么简单。”
“嗯。”林烊清明澄澈的眼睛没有闪躲落落的请求，出门，关门，一气呵成。
“谢谢！”落落笑了，还不忘说了句谢谢。
那晚的雪很厚，一高一矮两个身影并肩而行，在雪地上留下了一双双清晰的脚印。
“我原来有个青梅竹马的未婚夫，可是他却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候放弃我了。
后来，我选择了和他结束了婚约，本以为会很难过，却没想到自己一点感觉都没有。我差点觉得自己铁石心肠呢！”
“直到再后来，我才发现了我不会为那个人难过的原因了。因为我的心里已经在那之前就住进了一个人，悄无声息地出现了，明明刚开始认识的时候还觉得挺讨厌的。”
“那个人非常非常重视我，会因为我的一丁点不开心就生气，还会吃醋。我只不过和别人多说了两句话，他竟然在大庭广众之下强吻我，还不许我拒绝，简直流氓。”
“嗯。”林烊浅浅地应着。
“你嗯什么？”落落问道。
林烊默不作声，继续走着。
“本以为他就是我这辈子可以白头偕老的人了，可我连炫耀的机会都没有呢，他就移情别恋了。”
落落的声音落寞了许多，“他当着我的面……和别的女孩子亲热，甚至还对我说了非常非常难听的话。”
林烊的脸上冷漠如霜，依旧静静地听着。
“司司安慰我也许事情不是那个样子的，可是结果却是他和我分手了……那么彻底，不留余地。”
“呵呵……”落落无奈地笑了笑，搓了搓冰凉的手指，柔柔地喊了一声，“林烊。”
“嗯。”林烊轻声应道。
“你真的什么都不记得了吗？”
落落的声音很轻，轻到还不如着晚风飞扬的声音。
雪地里的脚步声静了，林烊驻足看着远方蔓延无尽的黑暗，说道：“太晚了，回去吧。”
“林烊！”落落眉尖轻蹙，手指已经情不自禁地拉住了他的手，“不要走，求求你……多陪我一会。明天过后，明天过后……我绝对不会和你有什么瓜葛了。求求你……就当做是我可怜，怜悯我一下，可以么？”
眼眶不断有泪水闪烁，像夜空里浮沉的星辰，让人不敢触及。
也许是心疼了，也许是当做最后了断的机会，林烊鬼使神差地点了点头。
指着不远处倒下的一棵枯树，说道：“嗯，坐那儿说。”
“嗯嗯。”落落抬起衣袖擦了擦眼泪，拉着林烊的手就飞奔了过去。
林烊任由落落牵着他的手，看着她开心的背影，心下一阵绞痛。
落落如愿以偿的和林烊并肩坐在了倒在雪地的大树上，她像个孩子似的不停地前后摆动着两只脚，弄得树杆时不时地发出两声“吱吱”响，惹得林烊不停提醒“小心些。”
落落笑嘻嘻地不予理睬，而是自顾自地说着一些有的没的话题，天马行空，跳脱活跃。
“好久没有喝到你们店里的鲜榨橙汁了。我记得夏天的时候，第一次去你们店里，你请我和司司喝的就是这个。你的手艺很好，味道也棒，不像其他店里的水份太多。”
“唉，你会不会做梦啊？”
“我就经常做梦，尤其是有时候就会感觉有些画面或者场景对话，似曾相识，就像重复了一次似的。有人告诉我，说是未卜先知，梦婆婆托梦告诉你的。”
“我最近又做了一个奇怪的梦，你要不要听？”
林烊不答话，他知道落落会说的。
“我梦见我明天就死了。”落落的脸上还挂着笑容，微微抬起了下巴，看着身侧的林烊。
而这时，林烊也转过了头，对上了她的目光。
“假的。”林烊淡淡道。
“假的吗？”落落浅笑着，一双眼睛望着林烊挪不开视线。
就在林烊不自觉地想要把视线挪开的时候，一双冰凉的小手突然抚上了他的脸，他还未反应过来，就看见一张清丽的脸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一张柔唇贴上了他的唇瓣。
落落闭上了眼睛，双臂紧紧地搂住了林烊的脖子，半个身子都压在了他的身上，义无反顾地拥吻着他，不给他挣脱的机会。
林烊身子向后倾斜，双臂撑在了树干上保持平衡，只能任由着落落这么亲吻着他。
几番唇齿摩挲，林烊似乎也忘记了原本的忌惮与克制，抬起了一只手搂住了落落，霸道又忘我地回应着，夺取着，占有着。
夜，还是一如既往的黑，星辰，也是一如既往地闪烁着，倒是那晚那抹娇小可爱的身影却永远不在了，留下的只有墓碑上那一张一如既往的笑容。
林烊放下了杯子里的鲜榨橙汁，仰头倚在墓碑上，哽咽道：“原来噩梦，真的会成真的……”
落落说的话，竟都是真的……过了那一晚，她果真再也没有来纠缠过他了。
司灼听完林烊的话，皱着的眉头久久不能舒展。
她深呼了一口气，说道：“其实很多事情我自己都不知情的。
甚至包括姥姥的死，落落的死，还有我的孩子的死……
我全身心都在想着和晔华快点在一起，快点在一起，只要有他在，一切都不是问题？
可谁知，他才是我人生中最大的难题。”
林烊破天荒得嗤笑了一声，倒也没有说话。
司灼知道此时此刻说这些也于事无补了，落落死了就是死了，而且还是为她而死，这是不争的事实。
对于林烊而言，能这么心平气和地听她说话已属奇迹了。
换做是她，估计对方说什么都不会听的吧？
司灼抿了一口橙汁，酸酸的味道咽入口中，仿佛看见了落落扎着丸子头，坐在她的对面，笑吟吟地望着她，跟她说着那些她八卦来的趣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