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妩不打无准备的仗,早在当初将江氏搬来京城后,她就在江氏开展过一次大清洗。
一直到后来,她都有定期清理某些不安分的人。
同时,她又暗中将部分星云骨干暂时安排到江氏高层,潜移默化提高企业业务能力之余还能随时与星云那边联系上!
更不用说江妩还将自己历年来积攒的庞大资金悉数投入江氏,以备不时之需。
她已经尽了自己最大的努力,就差没把江氏直接搬进星云总部!
新婚夜邮件的发现让她知道——
江家在这样的庞然大物面前,脆弱不堪。
它唯一的依仗不是她,而是星云!
可现在...
“他们速度太快,被拖住的星云和沈氏根本没有机会。”
“那数十人全部都是中层干部,单人手中掌握的资料或许不多,但汇聚起来...”
黑色迈巴赫中,江妩看着电脑上的数据波动目不转睛。
距离江家还有不远,前方亮起红灯。
车子缓停,沈昭祁握着方向盘的手微微一紧。
他看着前方忽然开口。
“阿妩,还记得我说过,蜜月结束后我有话跟你说吗?”
江妩抬头看他。
那双眼睛已经湿润,沈昭祁的心疼不加掩饰,瞳孔最深处飘过一丝微不可见的茫然,又转而坚定。
“你恨容司吗?”
女孩毫不犹豫,“恨。”
沈昭祁苦笑。
“阿妩,你不姓江。”
“你本叫容芫。”
“你的父亲叫容威,母亲名叫季风雅,他们死于多年前一场‘意外’。而容司,是与你血浓于水的亲哥哥。”
“那块玉牌,原本是他留给你的三岁生日礼物。”
“江家垮了,容司的确没有留手,也没有给自己留有后路。”
“但是,他给你留了。”
“那块玉牌,足以掌握整个忆容科技。”
“阿妩,在我来接你之前,他来找过我。”
“他告诉了我玉牌的秘密,也让我转告你...”
“江家的仇,他报完了。”
“那块玉牌,才是迟来的嫁妆。”
“你这个妹妹,他不认了。”
“你的哥哥,永远都舍不得伤害你。”
说过不再见的容司再次出现,沈昭祁是意外的。
他永远不会忘记那个离开的背影。
孤寂,冷漠,却扛起了一切责任。
“玉牌本就是她的东西,现在不过是物归原主。”
“怎么这幅表情?你在心疼我,却并不感到意外。”
“嘛,也是!我好不容易才找到了她,我可舍不得啊!”
他告诉容司,“哥哥,她的选择是躲不开的。”
容司却说。
“那又如何,是我不要她了。”
“就当我的好容芫,死了。”
红灯转绿,沈昭祁不敢去看身边女孩的表情,再次启动了车子。
他佯装平静,额头的细汗暴露了他的紧张。
她很安静。
许久,她才问。
“原来,是这样吗?”
“沈昭祁,我不是傻子。”
“他对我的好不是假的。林景城父子找过我,他们问我三岁之前的记忆。”
“后来我仔细回想过。”
“什么都没有。”
“我去悄悄看过医生,你知道医生怎么说吗?”
趁着刚拐过弯,沈昭祁迅速看了她一眼。
一下有些怔然。
江妩脸上没有半点意外,笑得讽刺。
“医生说。”
“我曾受过极大的惊吓,潜意识并不希望我的大脑承载那段记忆。”
“所以,是我自主选择了遗忘。”
再加上几次江建豪孟纪的欲言又止。
江妩知道,一切真相都在她三岁那年!
“可我很贪心。”
“婚礼之后,我发现自己居然对容司的靠近并不排斥,反而有种难言的亲近。”
“我从没有遇到过这样一个男人,与爱情不同,却足够让我贪恋。”
“当时江家一切安好,容司没再有任何动作,久而久之,竟形成了一种微妙的平衡。”
“我不止一次窃喜过。”
因为那样,她就可以既拥有父母的疼爱,又享受着那种莫名的关心。
她庆幸,也羞愧。
因为她知道,是他害得她前世家破人亡!
他是仇人。
接着,江妩的话里带上了哭腔。
“沈昭祁,你说江家没了。”
“我的第一反应居然是害怕!”
出轨门后她联系过牧明修。
对于国内的风云诡谲,她自然能感受到。
潜藏了许久的担忧被揭开保护膜。
微妙的平衡被打破。
江建豪夫妇安然无恙,她却害怕失去另一边的关心。
“你说容司是我哥哥,我在想,难怪!”
“江家真的做了亏心事,而债主,是容家。如果是这样的话,就都合理了。”
江妩破涕为笑。
她的反应比他想象中更平和。
“阿妩,当年...”
江妩打断了他,摇摇头。
“沈昭祁,我要听他们说。”
“毕竟,当事人最清楚不是吗?”
车子终于驶到了江家,江妩看了眼不远处的大门。
解下安全带就要下车。
“阿妩。”
沈昭祁叫住了她,“你还恨他吗?”
江妩下车,车门被她关上。
“恨?我能恨吗?或者说,我要去恨谁?江建豪?孟纪?还是容司?”
“我姓容,却被江家抚养长大。”
“我要站在哪边呢?生我爱我的容家,还是养我亲我的江家?”
“无论站在哪一边,另一边都会难过。”
“我不知全貌,不敢做决定。”
沈昭祁来到她身边,握住她的手。
“别怕,我站在你这边。”
“即便我不知全貌。”
更何况,他知道呢?
...
今天的江家,安静得可怕。
佣人全部不见踪影,只有客厅里江建豪夫妇身着正装坐在那里。
他们目视前方。
直到熟悉的身影出现。
孟纪一抖,忙上前拉住了江妩,方才的优雅消失不见。
“小妩!你回来了!”
江妩实在扯不出笑容,索性也就不勉强了。
乖乖点头算是应了。
江建豪见状,瞳孔骤缩。
“小妩,你都知道了。”
江妩先后看了两人一眼。
朗朗开口。
“我叫容芫。”
两人狠狠一震,孟纪脸色煞白。
“瞒了这么久,现在可以说了吗?”
“我三岁那年,发生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