娆姒皱了皱眉，还不待开口说话，冯丞相又道：“你今年也老大不小了，前几日冀北侯打听你的婚事，我原本还想再留你一年，如今看来是真的留不得了。冀北侯有意，你平日与破月那孩子走的近，想来也没什么意见，我明日便回了他，看什么时候下聘，你们把婚事定下来。”
娆姒愣了一瞬，半晌才反应过来，“爹这话的意思是要我嫁给云破月？”
“怎么？云公子仪表堂堂，年纪轻轻便有功名在身，让你嫁给他还委屈了你不成？”冯丞相道，“你平日里与那几个人来往频繁，对女儿家的名声并不好，你难道心里不清楚？游走在几个男子之间，你知不知道外面都把你传成什么样了？你现如今的名声，冀北侯府还愿意要你，你就该烧高香了。”
娆姒静静地看着他，没有接话。
瑟瑟看了眼冯丞相，又看向娆姒，“小姐，愿不愿意你倒是说个话，若是不喜欢云公子，你看江公子和谢公子怎么样？即便......即便是谢家的那位公子，你若是喜欢，我也尽力给你办妥了。”
冯丞相顿时气的脸色发黑，冲着瑟瑟吼道：“她不喜欢？当自己是什么金枝玉叶，由不得她不喜欢！你看看你现在把她惯成什么样子了？丞相府的名声都被她给败坏干净了！那几位现如今是京都城炙手可热的青年才俊，由得她挑三拣四？”
瑟瑟小心打量了一眼娆姒，“妾身看那几位公子似乎......似乎都有意小姐，小姐是老爷的女儿，老爷何必妄自菲薄，这天下的好男儿，只有配不上咱们家小姐的，如何不能挑三拣四？”
冯丞相听着这话，尽管被那一句“小姐是老爷的女儿”给安慰了，到底还是觉得生气，“喜欢有什么用？自古婚姻大事父母之命媒妁之言，他们还能自己做主不成？谢家那位可是长公主的儿子，她能允许......总之，谢家那位绝对不可能。至于骠骑将军府那位，前几日边关来了密函，邻国大燕联合几个游牧民族部落集结边关，似要打仗。过完年皇上就会下旨让骠骑将军重回边关御敌，小将军出生军营，自小在边关便立下赫赫战功，怕是年关一过，便会赶赴边关，我如何能放心把女儿嫁给他？”
瑟瑟一愣，呐呐点头，“还是老爷考虑的周到，边关苦寒之地，小姐定然不能去。若是与将军府定下婚约，小将军打仗一去数年，小姐不知要等到什么时候了。谢家那位......是妾身考虑不周了，若是小姐嫁过去，长公主必然会百般刁难。”
这样一来，似乎确实是冀北侯府的那位公子最为合适了。
娆姒也算是听出来了，虽然她爹近几年对她不怎么上心了，但婚姻大事上还是向着她的。
至于长公主为什么会刁难她，似乎还是因为她的那位二姨娘。具体情况她不清楚，反正她也没怎么见过长公主，远远地倒是见过两次，也没有打照面。
对于江可染要去边关这件事，她是知道的，前世骠骑将军府连年都没过，腊月二十八临危受命，骠骑将军带着江可染便走了。后来一去便是五年，等江可染回来的时候她也没见到，那个时候她已经在江湖上行踪不定，今儿在玉寒山，明儿可能就在明月湖了。
可以说今年腊月二十八之前，便是她与江可染相处的最后一段时间。距离现在，也就只有半个多月了。
娆姒忽而想起，她似乎从来没有去过战场，若是去战场玩玩......
“爹，我不喜欢云破月，我不嫁。”娆姒走到冯丞相面前，“就算......就算江可染要去边关，我也可以跟他一起去。”
“你......”冯丞相怒视着她，似乎张口又要训斥，但是看她一副可怜兮兮的模样看着他，心头忽而生出几分对过世的妻子的愧疚，“你当真喜欢小将军？”
瑟瑟听她这么说，脸色也有些白，“小姐，边关苦寒之地，你的身体怎么能受得了？”
“我没关系，总归江可染不能看着我病死。”娆姒任性道。
“呀！”桃儿的声音忽而在门外响起，“云公子，你什么时候来的？怎么不进去？”
闻言，屋内的几人面色皆是一变。
尤其是冯丞相，恶狠狠的瞪了一眼娆姒，“你干的好事！”
娆姒也很无辜，她怎么知道云破月什么时候来了，居然不通报就直接进来，还在外面听墙角。
“桃儿，请云公子进来吧。”瑟瑟抚着冯丞相坐下，对外面的桃儿道。
桃儿看向云破月，“云公子请。”
云破月脸色还是很难看，进去之后对两人见礼，然后看向娆姒，目光沉沉，似有千言万语的质问，可最终还是别开了视线。
“今日在梅林，姒儿妹妹说想要可染兄的那一院子海棠树，我和谢兄承诺了要给姒儿妹妹送来，方才去了可染兄的院子，发现他昨日便已经让人将海棠树都连根挖出来了，恰好我应承了姒儿妹妹，便亲自送来了。”
闻言，冯丞相又看向娆姒，满腔怒火，“你成天都干些什么事？好好的要小将军的海棠树做什么？你院子里的奇花异草还少吗？”
娆姒摸了摸鼻子，然后淡定的看着他，“爹，问题不是海棠树，我这不是醉翁之意不在酒吗。”
嗖的一声，云破月觉得自己心口又中了一箭，他现在都有些后悔今天专门跑这一趟了。
冯丞相脸色骤变，怒不可遏，“逆女！你还有没有点女儿家的廉耻之心？丞相府的脸都让你给丢尽了！”
瑟瑟连忙上前拦住冯丞相，“老爷您息怒，小姐只是心仪小将军，怕您给她错指了姻缘抱憾终身，您就别气了。小姐自小命苦，大夫人和二夫人接二连三的去了，小姐身边也没有个照顾的人，如今婚姻大事没有亲娘做主，也没个说体己话的人，可不就得自己有什么说什么。”
提起这件事，冯丞相再大的火气也只能憋着隐忍不发了，转眸看向云破月，“让贤侄见笑了，是这孩子福薄，配不上贤侄，贤侄莫要放在心上。”
娆姒悄悄看了眼云破月，见他正转眸看她，一愣，冲他眨了眨眼。
云破月见状，忽而就觉得心口的滞闷一下子散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