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就画这一场比试，娆姒纠结了。
画什么，怎么画，这是个问题。
许久，她还是拿起了让人帮忙找来的炭笔。
画写意山水画无异于直接认输，那就铤而走险画素描吧，写实的画作不见得一定会输。
比赛开始之后，所有人都拿着毛笔专心作画，只有她拿着一块黑乎乎的炭笔在比划，花费了好一会儿放在几何比例上。
皇甫珏抬眸看过去，“娆娆，需要帮忙吗？”
娆姒摇头，“不用，画你自己的，别管我。”
“阿娆，本王看你这样子根本不像是会作画，你不会真的......”皇甫玥嬉笑道。
“怎么可能？我要是不会那两个无利不起早的老不死会执意让我参加比试？”娆姒白了他一眼，她发现皇甫玥的性格真的是比皇甫珏活泼太多。
无利不起早的......老不死？
皇甫玥愣住，“你是说皇叔和、谢将军？”
娆姒试探着开始下笔，“嗯。”
皇甫玥：“......”他敢说，普天之下除了阿娆，没有第二个敢这么说他们的人了。
之后的比赛就很顺利，直到时间截止，大家才停下手中的笔。
评审交给那些大学士，他们就继续兵法的比试。
赛场上有沙盘，有特定的地理环境和时令季节。
一方兵强马壮兵马，三十万兵马居城外攻城，一方老弱病残十万人不到，却守着一座易守难攻的城池。
皇帝走下高台，看着场中的沙盘道：“这是三百年前，蔡国和卫国的背水一战，也是卫国国破的最后一道防线。今日谁能让卫国反败为胜，便是最后的魁首。”
许多人看了眼这场战局都退下了，只有几个皇子还固守在一旁，绞尽脑汁。
眼看着时间一点点过去，皇甫玥倒是第一个动的，他拿着竹竿在一个沙子垒成的土丘上一戳，吊儿郎当的语气也依旧好听，“这还不简单，只要毁掉这里的堤坝，喻河之水倾巢涌出，城外百里都会被淹没，不战而胜。”
皇帝想了想，点头，“确实是一条妙计。”
“可这样一来，城外百里那些无辜的百姓岂不要遭殃？”胡不群道。
“父皇只说让卫国反败为胜，可没说还要顾及别的。”皇甫玥无所谓道。
“水可载舟亦可覆舟，失了民心，必遭反噬。”皇甫珏低声道。
“哦？那珏儿可有好的办法？”皇帝问。
皇甫珏低头，“花开花败自有定数，朝代更替不可避免，儿臣无计可施。”
“是无计可施还是不想施？”
皇甫珏：“无计可施。”
皇帝意味不明的看了眼皇甫珏，没有再追问，反而看向胡不群，“胡将军怎么看？”
“大势已去，士气尽失，兵无战力，即便费尽心思赢了这一局，依旧不会改变卫国覆灭的结局，末将无能为力。”胡不群垂眸，并没有直接回答他的问题。
谢三郎晃晃悠悠走到娆姒身边，“姒儿，你觉得呢？”
娆姒将胳膊肘撑在他肩膀上，那样子比他还痞气，“爹爹想听什么？”
皇甫明朝的目光落到她胳膊上，眼底带着凉意，“皇甫娆姒。”
娆姒一秒钟收回胳膊，站的笔直正经。
什么人啊，不就碰了下你媳妇儿吗？至于这么恐吓她？
谢三郎笑呵呵的拍了拍娆姒的肩膀，“女孩子就该有女孩子的样子。”
“爹爹你有当爹的样子吗？”娆姒白了他一眼。
“好好说话！”皇甫明朝冰凉的视线冷睇过去，娆姒又怂了。
谢三郎给了她一个无奈的眼神，“请开始你的表演。”
娆姒：“......”她怎么能摊上这么个爹？
“不说话是打算弃权了？”皇甫明朝问。
“没有。”
“天昭公主有何妙计不防说出来听听，也好让大家长长见识。”先前跟她搭话的五皇子皇甫玲道。
娆姒手掌撑在沙盘上，垂眸看着沙盘上的江河湖泊，山川城池，“方法嘛，我有几种，爹爹想听哪种？”
“呵，叫你一声天昭公主就开始大言不惭说大话了？胡将军和王兄都没办法，你倒是会给自己脸上贴金。”好半天没搞事情的泽芸郡主又出声了。
娆姒没理她，反而问谢三郎，“爹爹，我这几年的脾气是不是好太多了？”
听到她这漫不经心的语气，谢三郎整个神经线都绷紧了，慌忙看向皇甫明朝。
皇甫明朝也站起身，走了过去，“看衣着和脾性，这是成王家的那位泽芸郡主吧，阿五，送她回成王府，让老八好好管管。”
“皇兄，小女儿家的吵嘴，当不得真。”皇帝出声道。
“小女儿家吵嘴？”皇甫明朝微微挑眉，“一个是无功无德靠着皇室子孙的身份得来的郡主，一个是已经得八项魁首可能是未来储君的太子，身份悬殊的情况下，以下犯上，目无尊卑，这也叫小女儿家的吵嘴？即便她的不能夺魁，那也是无可替代的未来皇后，一人之下万人之上，也是她区区一个郡主能随意嘲讽的？”
皇帝似乎这才反应过来，“是朕疏忽了。”
“阿五！”皇甫明朝出声。
阿五得了命令，直接将泽芸郡主给拎走了。
娆姒偏头，似笑非笑的看了眼皇甫明朝，收回了目光。
“既然父亲亲自开口了，这个面子还是要给的。”
谢三郎松了口气，他是真的怕这丫头一言不合就爆发了，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虽然她表面上看上去很正常，但是......她本身真的很不正常，一旦真的惹恼了她，没有人能扛得住她的怒火，即便明朝也不能。
那种能移山填海的本事，他可只在那些神话传说的话本子里看到过，身边有这么个真人，说实话，要不是自己养了这么多年的闺女，他都想赶紧扔了。
尽管她从不轻易展露，一直本分的当个正常人，也就因此，一旦不正常了，那后果......
“姒儿，你继续。”皇甫明朝道。
娆姒撑着沙盘，从皇甫玥手里抢过竹棍，在沙盘上画圈圈，“那就要看，当权者是想要一个怎样的卫国。”
“怎么说？”谢三郎很好奇她会说出什么，毕竟这个女儿的见解一向奇特，有时候觉得很不合常理，可是越想就越觉得有道理，但总会有种哪哪都不对又哪哪都对的诡异错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