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甫玥也没有让他们等太久，缓声道：“那些人是乔月姬杀的，一开始她杀人只是为了报复，之后因为得到阿娆在临安王府和四弟......关系匪浅的消息，才有了后来的计划。”
“计划除掉我？原因呢？”娆姒问。
皇甫玥几经犹豫，还是开了口，“当年，母妃因为误会父皇忌惮程家功高震主设局陷害舅舅，就想要杀本王报复父皇......”
“因为嫡长子的身份，父皇从小对本王颇有偏爱，母妃却因此更偏爱四弟，这无可厚非，毕竟有舍有得的道理本王懂，也从未想过跟四弟争什么。可是本王没想到，母妃竟然会偏心到这种地步，为了报复父皇竟然要亲手害本王的性命。”
“当日本王被母妃下了药，昏迷不醒，若不是父皇及时赶到，怕不只是毁容这么简单了。本王问母妃，为什么我们都是她的儿子，她却对本王这么狠心。她说本王不是她的儿子，本王是父皇的儿子，只有四弟才是她的儿子。只要本王这个嫡长子死了，四弟才有可能得到父皇的赏识重用，才有机会做储君。”
娆姒看了眼同样震惊的皇甫珏，抿了抿唇，“所以，你母妃杀你报复你父皇，你就用同样的手段，害他报复你母妃？”
“没错，本王就是为了报复她！”皇甫玥突然狰狞了面孔，“她既然这么看重皇甫珏，本王送皇甫珏去陪她不好吗？”
“也就是说......”娆姒呼了口气，调整了好半天才没发火，“今日在皇上面前，你演了一出好戏，什么兄弟相争的戏码，都是为了让皇上更加坚定除掉我的决心，再引出凶杀案，他要救我，必然会惹怒皇上，到时候会有什么样的结果，就无法预料了，是吧？”
“不是！”皇甫玥双眸慌乱的看向她，“一开始计划是这样的，可是......可是后来不是了，从知道是你的那一刻就不是了，我......”
“皇甫玥！”娆姒扶着额头，双眼平静的看着他。
皇甫玥怔住，下一刻却慌忙走到她面前，手足无措的看着她，“阿娆......我、我真的不知道是你，我......”
“你闭嘴。”娆姒头疼的闭上眼睛，又慢慢睁开，把人拽了下来按在椅子上，“你还真是幼稚的可以，伤害你在乎的人去报复一个死人，你开心吗？”
“我......”
“那是你兄弟，你下手的时候真的不会犹豫吗？真的有你想象中那么恨他吗？你恨的是他还是你母妃？是真的恨，还是仅仅只是不甘心？”娆姒打断他，不给他开口的机会继续问。
皇甫玥愣住，“我......”
娆姒抬手拍了拍他的头，安抚小奶狗一般，“我认识的阿玥不是这样的人。”
“阿娆？”皇甫玥怔怔的看着她，连眼神都带着一种呆萌。
娆姒好笑的戳了戳他的脸，一根手指下去戳出一个坑，“好了，回去好好想想，你是继续报复她呢，还是跟你弟弟好好相处。”
她知道，曾经的皇甫玥，是一个眼里只有清风皓月的少年，他喜欢自由，很难被什么束缚。
如今怕是走进死胡同了，等他反应过来就好了。
她没有那么圣母，觉得对自己的孩子痛下杀手的人值得被原谅，可是用那个女人用过的手段做同样的事情的皇甫玥，只会更痛苦。
他对皇甫珏是有感情的，二十多年的兄弟情，不是一夕之间就能说断就断的。
如果皇甫珏真的死在他手里了，他不见得会真的高兴。
“你不怪我？”皇甫玥抓住她的手，紧张的看着她。
娆姒仔细想了想，道：“你可是想害死我，居然还敢问我怪不怪你？”
“我不是有意的，阿娆，我......”
“皇兄，我不知道母妃竟然会......对不起。”皇甫珏沉声道。
他一直对父皇当年废后的举动耿耿于怀，更不知道原来皇兄毁容竟然是母妃所为，怪不得无论如何查都查不出当年的真相，因为除了皇兄和父皇，其他的人都被父皇灭口了，母妃临死也没有说出真相，这件事就再没有第三个活人知道了。
“不用你道歉，本来跟你也没关系。”皇甫玥起身，倾身在娆姒侧脸上落下一个轻吻，又很快退开，“本王先回去了。”
娆姒：“......”
皇甫珏见状，眸色一沉，几步走到娆姒面前。
娆姒见他这副来者不善的气势，下意识往后退了一步，“干什么？”
皇甫珏眸光落在她方才被皇甫玥吻过的地方，眸光幽暗，带着丝丝凉意，“为什么不躲？”
娆姒：“躲什么？”
皇甫珏伸手揽住她的腰，低头缓缓靠近，两人的距离越来越近，近到能清晰地听到对方的呼吸声，他才停了下来，“不准再有下次！”
“我为什么要听你的.......唔......”
许是今晚的月色太美，连晚风都带着丝丝暧昧。
娆姒抬手摸了下有些红肿的唇瓣，盯着铜镜眉眼纠结成一团。
该死的！怎么就没打死他呢？
不行，这地方待不下去了。
随意整理了下东西，娆姒敲开了皇甫明朝和谢三郎的房门。
“半夜三更的你这是？”谢三郎见她连行礼都准备好了，不由愣住。
娆姒晃了晃包袱，“来跟父亲和爹爹辞行，今日一别，可能就后会无期了。”
“皇上已经下令三军随行，你不要冲动行事。”皇甫明朝道。
“我没有冲动，父亲应当知道，我不是正常人。”娆姒勾了勾唇，“如果连我都出事了，那这个国家可能真的完了，便不要再让更多的人跟着我做无谓的牺牲了。”
谢三郎忙道：“这个天下是皇甫家的天下，不是你的，他们有求于你，自然该让他们也出一份力。胡不群是难得的将才，曲墨染与临安王足智多谋，带上他们你就多一分力量。等我和你父亲整顿好军队，自然也要去接应你们。这是我们所有人的战斗，不是你一个人的。”
“既然你们非要去，那我也不拦着，不过我是不会等着他们的，我先走了。”娆姒说完，人已经不见了。
皇甫明朝和谢三郎对视一眼，眸中满是震惊。
这何止不是正常人，恐怕神仙也就这样了。
一口气闪出了皇宫来到城外，娆姒立在半空中，回头看了眼皇城。
她有预感，这一去，怕是真的回不来了。
“小白。”
啾——
一声凤凰的啼叫划破天际，于黑暗之中劈开一道光，转瞬即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