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完了!”
“你们!死定了!”
“八宅,一定会报复!”白松失去了沉稳,失去了镇定。
虽说他是二长老,虽说身份高贵,但弟子是真死的太多了。
灭句曲山满门,不过死了两组道士,用来对付我,就损失了整整两组!
八宅道士单体强,消耗的就一定多,吴金銮说的没错,每一个这种级别的道士,一定用了大量的资源。
且对于他们这样的人来说,平时不和外人沟通交流,门内人,恐怕就如同亲人,手足?
“报复?”
“那是以后的事情了,现在,是二对二!”
我抬起手中高天剑,朝着白松和白砂山奔去!
虽说实力不够,但我已经掐诀。
命,只有一条,可提前死了,什么意义都没了。
那就只能耗!
车到山前必有路,眼前难关,也不能不度!
韩襟动了,他直接迎战两人,不像是之前那样还要闪躲,手段极其刚硬!
他是要牵制两人,给我机会!
阳光下,我身影被拉得无比之长,胸中滋长的那股浩然正气,无比雄壮!
道?
什么是道?
我脑海中,忽地回荡起这样一个问题!
这好像是一股格外玄妙的境界,是一种难掩的顿悟!
在这种情况下,我觉得四规真法力的那些所有雷法,好似都轻而易举能用出!
甚至……
我还有种头皮发麻的感觉。
要是我手里有一根玄索就好了!
不,什么是玄索呢?
茅斩又用了什么当玄索!?
舌尖回缩,蕴起一股力道,福至心灵的感觉再度贯穿全身。
可就在这时,异变再生!
“一白入贪狼,二白巨门傍,三白禄存位,四白文曲当,五白廉贞内,六白武曲乡,七白破军下,三魂同入藏!”
悠然回荡的咒法声,将我从那种福至心灵的感觉中,完全打了出来!
且让我一阵闷哼,刚咬破的舌尖,血无法凝聚,直接喷在身前,身体更失控,重重栽倒在地!
咒法,还没有停!
“唯有五星并五影,玉皇有命配天罡!上台护吾神,中台护吾命,下台杀万鬼,急急如律令!”
这咒法声,太过中气十足,太过高亢!
剑!出现了!
剑!居然射穿了韩襟的肩头!
剑!死死的将韩襟钉死在地上!
白松和白砂山同时后退数步,两人显得十分惊骇,不过,他们还是能保持镇定!
“谁!?”吴金銮一声大喝,显得万分警觉,他跑到我身旁,搀扶住我肩头,慌张无比:“罗道长,你没事吧?”
我感觉身上破了一个洞。
痛的不只是头,还有不停消散的气劲。
双腿盘膝,我颤巍巍的手搭在膝盖上,不停的用凝神法呼吸,才能保持那种感觉不持续。
受伤,其实没什么大不了的。
我受伤很多次了,更有多次险死还生。
可从顿悟中,直接被打出来,这还是第一次。
先前和椛萤在一块儿的那种顿悟,其实都不算是真的顿悟,这种福至心灵的顿悟,程度更高,更难得。
我都差一点儿,能用出茅斩用来绞杀辛波的那一招了!
茅斩还没有到出阳神的境界,是破了尸虫,是在临门之前,辛波是虚弱到油尽灯枯的出阳神,两者之间依旧有云泥一般的差距。
足以见得那道法之强!
那才是句曲山的精粹!
却……硬生生被打断!
这种伤,不光是身体的,还有魂魄!
“该死,八宅还有后手……这群人太不讲道理,太阴险了……”吴金銮面如死灰,他守在我身旁,却看着正前方。
韩襟钉死在地上,他动弹不得……
阳光下,再出现了一道身影。
这人同样是一身白,同样带着一副面具,不同的是,他没带斗笠,且他的面具不是八宅这些铜面具,是一张看上去很粗糙的树皮面具。
他身上的白衣并非道袍,而是某种动物皮毛?
还垂着许许多多的尾巴?
看上去,是狼皮?
“贫道白松,多谢阁下施以援手。”白松单手抱拳,他显得十分友善。
“呵呵,贫道白砂山,八宅大长老,多谢阁下援手,制止了这尸解之人,我们的弟子,已经在这两人手中尽数折损,正愁破局之法,阁下帮了我们大忙。”白砂山是双手抱拳,微微鞠了一躬。
八宅道士这么讲理了?
实则不然,是对方的实力太强了,再加上关键时刻出手,的确帮了他们的忙。
“嗯。”回答的话音很平静,更能听得出,很苍老。
接下来的一番话,却显得很冷淡,甚至还有一些……刻薄,以及狂妄?
“八宅?是什么地方的山野道观,老夫没听过。”
“既然你们不用死了,那你们,可以滚了。”
最怕空气忽然的宁静。
白松和白砂山两人僵住不动。
几秒钟后,白松忽然笑了起来,那笑声十分肃杀。
“阁下,是在开玩笑?”
白砂山没说话,他的手却在微微律动着,不知道是想要动手,还是被他的话刺激到了,正在怒火中烧。
“不滚吗?那你们,是想死了?”淡漠的话音再度响起。
那人的袖口稍稍一垂,一柄剑入手的同时,他手抬了起来,剑就那么静静停在他掌心。
道士,都惯用剑。
只有这八宅一脉好像是个例外,我几乎没见他们掏出剑来。
可即便是让我觉得,背着剑最多的柳玉阶,什么都和剑脱不开的古羌城柳家,他们用剑,都没有眼前这人轻松自若。
白松和白砂山两人几乎同时往前一步。
“阁下,你究竟是什么意思?先伤我们的对头,又如此对我等咄咄逼人,你想做什么?你不要认为,一剑钉住了他,就能够对我们如此颐指气使!”白砂山沉冷说道:“若是后背偷袭,我一样能一招将他制服!”
“铁刹山……”忽地,吴金銮声音发颤。
不用吴金銮说,我几乎同时也想到了。
因为这人身上的白狼皮,和白狼洞里头的那些外五行白狼,几乎如出一辙。
虽说他的道法陌生,但他这个人出现,并不是没有缘由。
我们从铁刹山离开之前,茅有三还重创了一个白芷老妇。
铁刹山算得上兴师动众,让那么多人在山底下等着,他们要留下叛徒尸身,茅有三手段强硬将人都带走。
先前的韩襟,他更丝毫颜面都不给铁刹山留。
基本上将人的脸面踩在地上摩擦了。
即便是名门正派,不动怒,是不可能的,茅有三的一应安排又太多,韩襟的一应做法又太激进,导致于我根本无暇思索铁刹山方面会有什么反应。
眼下,这反应就来了。
这真就是太巧合。
如果韩襟没到这里来,遇不到八宅的人,那这铁刹山来人,就会直接找到我们和茅有三。
茅有三不但得罪了八宅,更要直面铁刹山。
现在弄得,面对铁刹山和八宅的人,都是韩襟!
都是……我?
我思绪间,那带着树皮面具的老道士,忽然笑了笑。
地面,忽然有种颤动感,似是暗中还潜藏着某种可怕的东西,正在靠近!
“现在要走,不能直接走了,把你们的面具留下来,再将你们的法器留下来,嗯,先前看你们吃过一种丹药,似乎很有意思,将丹药,也全部留下来。”那道士的语气,感觉在说着什么家常话。
“你……”
白松更怒。
不过,白砂山忽然一下,就掀开了脸上面具。
阳光下,他曝露在外的脸,极其可怕瘆人,上边儿全是细密的刀口,因为伤口增生,就像是一条条肉虫子趴在脸上,唯有眼睛那里好一些,能见人。
“嘶……”吴金銮倒吸一口凉气,喃喃道:“我以为他们是因为懂风水,就怕遇到算命先生,从另一种方式制服他们,没想到……是他们丑的见不了人?”
白松身体虽僵硬,但他也和白砂山一样,摘掉了面具。
那黑红色的长鞭,被他们扔在了地上。
黑镖,被他们扔在了地上。
还有许许多多的的瓷瓶,全部扔在地上……
“他不嘴硬了……是因为这道人太硬了……这……茅有三究竟是得罪了什么样一个人物,他……全让韩襟和我们来背锅了……”吴金銮的声音轻松不起来,甚至有种哭丧着脸的感觉。
是啊,这道人的实力可怕。
同为真人的两人,居然不敢动手。
这不光是因为明面上的,还有暗处的,先前那地面的微颤,代表了很多东西……
“勉勉强强,算听话,舌头也留一根吧,你们不识趣,灰家仙儿想尝尝,你们的口条是不是格外有劲道。”那道人再稀松平常的说道。
这时候,他肩头忽然钻出来一只老鼠。
很古怪,这老鼠看上去很普通,还不是白毛的,就是黑的。
只是多看一眼,它的黑不同于普通的老鼠灰黑,都快和地气一般黢黑,和碳一样。
那老鼠支棱着站着,爪子耷拉在鼻子前,那贼眉鼠眼的样子,似是在窃笑。
“那你们是觉得,一根不够,要给两根?”道人忽然问。
这时候,那白砂山看了白松一眼,声音极其艰难:“二师弟,有劳你了……”
白松目眦欲裂,眼珠都通红,他脸上那些曝露在外的肉条,一样发着暗红,这折辱,是深到极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