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阳光透过巨大的落地窗，在华夏资本那宽敞奢华的办公室内洒下一片片金色的光斑。
焦子程端坐在价值不菲的办公桌后，手指有一下没一下地轻轻敲击着桌面。
他的眼神中透着几分期待与审视，静静地等待着那位被资本踢出局的“油漆疯子”——李明。
不一会儿，秘书轻轻推开办公室的门，李明略显狼狈的身影出现在门口。
此时的他，与资料里那个意气风发、光芒四射的形象截然不同。
头发有些凌乱，身上那件褪色的夹克显得格外陈旧，整个人看起来有些邋遢。
然而，当他抬起头，那双眼眸中闪烁的倔强光芒，瞬间穿透了这略显落魄的表象，让人无法忽视他骨子里的坚韧与执着。
“李总，请坐。”
焦子程站起身，脸上挂着温和的笑容，伸手示意李明坐在旁边的沙发上。
他的声音低沉而富有磁性，带着一种与生俱来的亲和力。
秘书适时地送上咖啡和茶，焦子程亲自端起一杯茶，递给李明，笑着说道：“先喝口茶，咱们随便聊聊，放松放松。”
两人开始闲聊起来，从天气到生活琐事，气氛逐渐变得轻松融洽，初见时的生疏感也在这你来我往的交谈中渐渐消散。
过了一会儿，焦子程微微调整了一下坐姿，眼神中闪过一丝锐利，不动声色地将话题引向了油漆行业。
“李总，您在油漆行业摸爬滚打这么多年，肯定对当下的行业现状和未来发展有着独到的见解。我最近对这一块也挺感兴趣，想跟您取取经。”
焦子程的语气谦逊，脸上带着真诚的求知欲。
“现在国产汽车漆的耐候性就像纸糊的！”
李明的情绪瞬间被点燃，猛地一拍茶几，发出“砰”的一声巨响，眼中满是愤怒与不甘。
“去年长春那家给四菱轿车用的聚酯面漆，才三个月就出现失光现象。这简直就是行业的耻辱！”
他越说越激动，双手在空中挥舞着，仿佛在向整个行业控诉。
一谈到自己的专业领域，李明就像变了一个人似的，原本有些萎靡的精神瞬间抖擞起来。
他侃侃而谈，从原材料的选择到生产工艺的细节，从行业的痛点到未来的发展趋势，每一个话题都信手拈来，话语间不自觉地流露出一种由内而外的自信和从容。
从他那逐渐激昂的语调中，不难感受到他对这个行业深深的失望与热爱，那是一种恨铁不成钢的复杂情感。
“所以我们需要调整多元醇的羟值分布。”
焦子程突然插话，他的语气十分笃定，就好像他对这个行业有着多年的深入研究一般。
实际上，焦子程对于油漆的专业知识本是一窍不通，但他多次查看过那份光启油漆技术资料，再加上他被强化过的变态记忆，如今偶尔蹦出几句专业术语，还真把李明唬得一愣一愣的。
李明惊讶地看着焦子程，眼中满是疑惑与好奇。
他怎么也没想到，眼前这位看起来对商业更感兴趣的资本新贵，竟然能说出如此专业的话语。
焦子程微微一笑，从桌上拿起三页纸，递了过去：“看看这个丙烯酸树脂的凝胶色谱分析。”
李明疑惑地接过资料，目光刚一触及那组突破性的分子量分布曲线，整个人就像被施了定身咒一般，瞬间僵住了。
紧接着，他的呼吸陡然变得粗重起来，双手也开始微微颤抖：“这…这能解决厚膜涂层的溶剂释放难题！”
他的声音因为激动而有些颤抖，眼中闪烁着兴奋的光芒，仿佛在黑暗中摸索多年的行者，终于看到了黎明的曙光。
“所以我打算把反应釜温度控制在85±2c。”
焦子程信口拈来这个数字，实则是光启技术资料里的成果。
李明的指尖沿着反应温度曲线缓缓游走，突然，他发出一阵夜枭般的笑声：“你们把缩聚反应玩成了精馏塔！”
那笑声中充满了惊喜与赞叹，看向焦子程的眼神也多了几分敬佩与认同。
看到李明此刻那如同沙漠旅人见到了绿洲的样子，焦子程嘴角上扬，心中暗自得意。
这种在关公面前耍大刀，还把关公镇住的感觉，让他感到一种前所未有的满足。
见专业领域谈得差不多了，焦子程话锋一转，将话题转移到了企业管理上面。
毕竟，他并不单单是要找一个油漆方面的技术牛人，更是要给未来的光启油漆找个掌舵者。
他给秘书使了个眼色，秘书心领神会，轻轻点了点头，转身出了办公室。
不一会儿，行政总监陈璐迈着干练的步伐适时闯入。
“焦总，晨光化工的并购资料……”
陈璐说到这里，突然停了下来，假装才看到办公室里还有人，脸上露出一丝恰到好处的惊讶。
这其实是预先安排好的管理能力压力测试，目的就是要看看李明在面对突发情况时的应变能力和专业判断。
焦子程接过陈璐递过来的文件夹，慢条斯理地翻看起来。
过了一会儿，他抬起头，把资料递给了李明，微笑着说道：“麻烦李先生看看，帮我参考参考。”
文件扉页上“机密”二字鲜红如血，格外醒目。
李明没有丝毫犹豫，径直翻到设备清单，目光如炬，快速扫视着上面的内容：
“他们2000年引进的瑞士砂磨机可以改造，但那个德国过滤系统早该淘汰了。
这东西不仅效率低，维护成本还高，留着就是个累赘。”
焦子程把玩着沉香手串的动作微微一滞，心中暗自惊叹。
晨光仓库里那价值八百万的进口设备，是他特意埋下的诱饵。
本以为能试探出李明在管理方面的短板。
没想到这个传闻中的技术疯子，竟在短短五分钟内就精准判断出了每台机器的残值，其专业程度和敏锐的洞察力远超他的想象。
“听说烟台万华化学新建了mdI项目？”
李明突然抬起头，镜后的目光如鹰隼般锐利，紧紧盯着焦子程。
“我们得赶在六月前签下二甲苯的长期协议。
一旦万华化学的项目投产，市场对二甲苯的需求肯定会大幅增加，价格也会随之上涨。
到时候再想签协议，可就晚了。”
焦子程指节叩击桌面的节奏瞬间乱了半拍，脸上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惊讶。
此刻距万华化学突破mdI技术垄断刚过三天，这个消息还处于高度封锁阶段，只有极少数资本圈内部的人知晓。
他也是过年的时候去刘菲菲家，认识了在化工部任职的刘菲菲的表叔。
这次又刚好准备搞个油漆厂，向人家咨询了一下，才从他那里听到这个消息。
没想到，竟被眼前这个穿着褪色夹克的男人随口道破。
焦子程原本的预期是只要李明对管理不是一窍不通就行，只要他对未来发展的规划路线符合未来趋势，大不了给他再配个管理方面的副手。
可一番交谈下来，他惊喜地发现，李明在企业管理方面同样有着卓越的见解和敏锐的市场洞察力，这无疑是一个巨大的惊喜。
焦子程见了解得也差不多了，于是他身体微微前倾，目光诚恳地看着李明说道：
“李先生，咱们一番交谈也算是熟悉了。
您比我大一些，私下里我就叫你明哥了。
您叫我小焦或者子程都行。
相信您过来之前，猎头那边也跟您说了我准备建个油漆厂的事。
预计的规模他们应该也提过了，那我现在说点他们不知道的。”
焦子程停顿了一下，端起秘书刚换的茶水，轻轻抿了一口，润了润嗓子。
见李明坐直了身体，一副洗耳恭听的样子，他继续说道：“一个企业要办得好，除了要有钱，有人，我认为最重要的是要有技术。
刚好，我手里就有一份油漆方面的先进技术。
我找行业内的顶尖专家看过了，这个技术在国际上都算是最先进的那一档。
刚才给你看的数据就是这份技术中的一小部分。
完全版的资料，就只能等入职以后签了保密协议才可以。”
其实这里焦子程纯粹是在忽悠李明。
他哪找什么专家看资料，纯粹就是认定了抽奖的奖品一定不会是垃圾。
哎，就是这么自信。
李明听到有国际最先进的技术资料，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那双眼就像夜空中闪烁的星辰，整个人都散发出一种难以抑制的兴奋。
那眼神仿佛在说：那你还啰嗦啥，赶紧让我入职签保密协议啊。
随后，焦子程和李明开始讨论关于入职的双方要求。
“年薪六十万，但要给我原料采购的一票否决权。”
李明拿起笔，在合同附件栏划出凌厉笔迹。
同时解释道：“去年松花江污染事件导致己酮涨价三倍。
如果采购环节把控不好，公司的成本会大幅增加，利润空间就会被严重压缩。”
“明哥！”
焦子程突然按住纸张，目光坚定地看着李明，“知道为什么是光启吗？”
他站起身，大步走到窗前，用力推开整面墙的落地窗，一阵清新的空气扑面而来，“那些穿杰尼亚的经理只懂看报表，但我需要能闻着溶剂味吃饭的疯子。我要的是对这个行业有着极致热爱和执着追求的人，而你，就是我一直在找的那个人。”
李明怔怔地望着比自己年轻二十岁的资本新贵，恍惚间，他仿佛看到十五年前那个跪在爆炸的实验室废墟里，双手沾满灰尘，拼命扒找实验数据的自己。
那时的他，也是怀着对油漆行业的满腔热爱和对技术突破的执着信念，在困境中艰难前行。
很快，给李明的聘用合同重新拟定完成。
新的企业取名光启油漆，焦子程独立出资6000万龙国币，占100%股权。
李明担任总经理，年薪60万，之后公司如果发展得好，可以根据情况涨薪甚至享有期权。
因为光启油漆公司注册之类的前期工作，焦子程早已经让下面人完成了。
双方签字后，光启油漆这个新的企业终于迎来了它的第一位员工——总经理李明。
之后焦子程又开始了一贯的甩手掌柜作风。
他把建厂还是收购之类的事情交给了李明去跑，自己则专注于从宏观层面规划公司的发展战略。
他又联系猎头公司那边，要求他们加紧给自己找财务和hR的负责人，务必在最短的时间内组建起一个高效、专业的核心团队。
而李明也不负所望，全身心地投入到了光启油漆的筹备工作中。
最终李明建议收购现有企业，以更快让技术转化为效益。
甩手大掌柜焦子程，乐呵呵的采纳了他的建议。
于是李明充满干劲的四处奔波，考察目标企业。
同时他开始与供应商洽谈合作，制定生产计划，每一个环节都亲力亲为，力求做到尽善尽美。
在他的努力下，光启油漆的筹备工作有条不紊地推进着。
仿佛一颗即将破土而出的种子，蓄势待发，准备在油漆行业这片广阔的土地上，绽放出属于自己的光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