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云川扭过头去,狐疑问:“谁呀?”
“应该是马路对面的吧。”郝秀眉继续甩白色尿布,“咱心园这边有铃铛呢!”
叶云川“哦”一声,转身:“我先回后院去了。”
这时,外头又有女声吆喝:“江婉!江婉!你在不?有人在家没?”
郝秀眉和叶云川对视一眼,连忙奔出去开门。
只见门口赫然放着两个硕大的蛇皮袋——却没有人影!
“奇了怪了!”郝秀眉疑惑问:“人呢?跑哪儿去了?”
叶云川往马路对面指去,“那儿吧?是那个问路的女子不?”
郝秀眉看了过去。
马路斜对面的店门前,站着一个穿着绿色毛衣和黑裙的女子,梳着两条长辫子,额前的发丝凌乱,鼻子上架着一副大大的眼睛。
郝秀眉:“???”
这时,那女子瞧见这边开了门,立刻跟对面的人答谢,随后一手抓起裙摆,迈开粗壮的大腿,蹦蹦蹦往他们奔过来。
她不算高,身材圆墩墩,一张圆脸白得近乎透明,仿佛大面馒头。
“你们心园的人吧?请问江婉在不?”
还没站定,就噼里啪啦发问:“她不是怀孕了吗?说是农历二月份生娃?生了没?月子做完没?”
额!
叶云川有些懵。
郝秀眉见她是南方口音,连忙热情上前打招呼。
“这儿是心园!婉姐姐在里头——她正在坐月子。你——你是哪一位?”
“李琳。”对方扶了扶厚厚的眼镜,仔细打量郝秀眉,“我没辞职前,是她的编辑。”
郝秀眉一听,恍然大悟。
“哦哦!原来你就是婉姐一直等着的那个小李编辑——是吧?”
李琳尴尬赔笑:“……来晚了,让她久等了。”
“先进屋吧。”叶云川主动帮她拎行李——却发现根本拎不动,脱口问:“怎么那么重?!装的是石头吧?”
李琳窘迫极了,胖乎乎的手一把夺过蛇皮袋。
“我自己来就行!我……我的书多,所以有点重。”
叶云川见她轻松接了过去,有些目瞪口呆。
不过,当看到对方圆润得近乎圆柱体的手腕时,总算缓住了惊讶。
郝秀眉立刻将手中的尿布一把塞给他,赶忙过去帮忙。
“李琳,我帮你拎。”
不愧是练武之人,手轻松一抓,极顺畅便甩上了肩膀。
“来来来!里边请!”
李琳有些腼腆点头:“……谢谢。对了,刚才没问你们叫什么名字。贵姓呀?”
郝秀眉答:“免贵,我姓‘郝’,叫秀眉。他是我——我对象,叫叶云川。”
“……你们好。”李琳拘谨跟他们进门。
接着,郝秀眉让她把行李搁下,拉着她往主院去找江婉。
江婉对李琳的到来十分惊讶,“我——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等你一个多月了!”
李琳拘谨打量四周,低声:“我被家里人缠住了,脱不开身。这不刚脱身,马上就来寻你来着。”
“怎么一点消息都不给?”江婉狐疑问:“年前你去哪儿了?”
李琳扶了扶眼镜,低笑:“你——你跟我想象中的不大一样。我不告诉你了吗?我要去港城亲戚家玩几天,可惜手续问题很繁琐,在关口等了足足十几天,总算才顺利过关。大开眼界后,待了几天,就收拾东西回大陆。”
“怎么不一样呀?”江婉见她回答得井井有条,又见她如师傅所说那般体态圆润,确定她便是李琳无误。
李琳腼腆低笑:“我看你文笔很成熟老练……以为你至少三十好几了。没想到你这么年轻!”
“我师傅也在我这边。”江婉答:“他是年后来的。你跟他见过,是吧?”
“李前辈也在?!”李琳惊呼:“李缘——真的吗?他也在这儿?”
江婉微笑答:“他住西厢房那边。不过,前院那边在做木工,他时不时过去督工,应该还在前头。”
李琳仍是惊喜不已:“我——我跟他见过一面,都好些年了……他贵人多忘事,估计记不得我了。我每次打电话给你,几乎都是他来接,就见缝插针跟他聊多两句,算是沾了你的光。”
江婉道:“等他晚点过来,你再好好跟他聊。放心,以后住同一屋檐下,还是同事,大把机会让你跟他聊个够。”
“……同事?”李琳瞪眼:“他——他不退休后返乡又被返聘在老家那边吗?”
江婉摇头:“年前辞去了。他接下来会留在京都这边。我希望他带着我们干,他同意了。”
“哇!”李琳惊喜不已:“你怎么不早说?!你要是早说点——我指定离职那会儿就奔你这边来了!”
江婉摇头解释:“年后师傅过来京都,我才劝他留下来的。事情有些多,那会儿又跟你断了联系,根本没机会说呀!”
李琳尴尬支吾:“我……不是故意跟你断了联系的。家里糟心事多,我没法出门……就耽搁了。”
江婉见她似乎有难言之隐,猜想多半是家里的私事牵绊了她。
之前曾在电话里听她说过,她家里人三天两头催她结婚,还用各种方式逼她去相亲。
估计她这次迟迟不来,也有家里人阻拦的缘故。
江婉见她一副风尘仆仆的样子,转开了话题。
“你什么时候到京都的?吃饭没?”
“还没。”李琳苦笑:“我的饭票在火车上被扒手给顺走了……刚下火车天色已经不早,就麻利寻了过来。”
江婉赶忙道:“秀眉,你麻利去厨房找宫师傅,让他做些饭菜来给李姐。”
“素面就行!”李琳不好意思笑了笑,白皙圆润的脸盘越发圆,“……来多几碗。”
郝秀眉笑开了,道:“好!”
“我去吧。”叶云川拦下她,“表嫂不在,嫂子这边还需要你。”
三个女人一台戏。
不管是什么女人,凑一块儿哪怕是不认识姓名不知道彼此来历,都能叽叽喳喳聊上半天。
他最怕这样的戏码,还是早些溜吧。
李琳胡乱撩了撩刘海,看向江婉身旁睡着的小不点。
“……什么时候生的?月子要坐到什么时候呀?”
“昨天。”江婉答:“至少要一个月。我大姑姐希望我坐多半个月,说还是休养多些养养气血。”
李琳一听,立刻风中凌乱。
“那不是——还要等你一个半月?”
江婉笑出声:“不用不用。实不相瞒,我们出版社的手续都办下来了,地址就在我家前院。你早些时候有没有看到东面的那个侧门?圆形的那个?”
“额。”李琳摇头:“没有,你家看着蛮大的。我只看到白色的围墙一排排,没绕去侧面。”
江婉解释:“东面那边也有一条街道,不似前面大马路宽敞,但足够一辆大货车通过,非常通畅。侧门进来后,便能看到一处偏厅,大概三个房间大小。偏厅就是我们的办公室,左右两侧各一间耳房,一间当茶水间,一间当洗手间。对了,洗手间正在重新重修,师傅说两天后就能用上了。”
李琳惊讶问:“就——就弄在你家里头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