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她着急,柳曼蔷翻了个白眼打断她的胡思乱想:“按照柳家口口相传,先祖墓中有无数天下至宝,或许有长寿秘药也未可知....”
也未可知!
什么叫也未可知?
江上弦都要跳脚了!
这么远的路去干这么危险的事儿,还是挖坟这种容易遭雷劈的事,怎么能一句未可知就打发了?
小江生气了,板着小脸,眼神却依旧忍不住往柳曼蔷的嘴上瞟:“既是如此,为何柳家历代家主寿数皆不长却从不去寻一寻此物?”
言下之意便是:你们都快断子绝孙了,怎么不想想法子去挖一挖自家祖宗的坟?
人老成精,柳曼蔷哪里听不出来,脸倏的一沉身上的气势都与寻常大不相同:“放肆!这话岂是你能问的?”
感受到压力了吗?
感受到了。
可江上弦却是不怕,方才她一时着急没转过弯来,这会子已经想明白了。
柳家不比崔氏和赵氏,这两家子孙多,死几个也无妨,多办几场白事还有赚头。
可柳家不同。
柳曼蔷只得赵玥一个孩子,赵玥膝下又只有崔辩叙一个。
柳曼蔷不可能叫崔辩叙去送死的。
崔辩叙没有回长安直接去了岭南道,只怕她现在比自己还着急,自己年轻,大不了改嫁,可柳曼蔷这把年纪已经没法生孩子了。
至于赵玥...
若是叫赵玥知道她亲阿娘送她亲儿子去死,只怕母女也要翻脸。
更何况,崔氏分家不过是早晚的事,最多等崔权死了也就分了,顶多她去青州待上两三年。
相比之下,柳家的香火问题更为严峻。
转过弯的江上弦无比淡定,在柳曼蔷的怒视下甚至给自己倒了杯茶水,抿了一口又嫌弃凉了,这才放下:“外祖母,此事涉及我夫君安危,我为何不能问?外祖母就权当我色令智昏,多担待则个罢!”
柳曼蔷只感觉口头一股铁锈味不住往上涌。
色令智昏!
到底谁教她这么遣词造句的?!
张先生到底整日在做什么!
柳曼蔷在经历了不学无术的女儿后,终于再一次体会到了来自学渣的重创。
两人对视着,仿佛在比谁的眼珠子瞪得厉害。
突然,柳曼蔷的右侧嘴角流下一道血痕。
江上弦瞳孔一缩,气势瞬间泄了:“外祖母,你,你牙好像出血了。”
不是吧,气成这样?
该不会牙都咬碎了吧?
这可跟她没关系啊!
柳曼蔷一愣,快速拿起桌上的帕子侧过头在脸上擦拭,而后看都没看一眼就将帕子丢在地上,白了她一眼:“罢了,你既想知道,可莫要后悔。”
她是又气又无奈,可这妮子不知怎么回事,怎么突然想到这上头来了?
原本还想...
她叹了口气,起身往里屋走,江上弦伸着脖子瞧,可一根蜡烛的光线能有多亮?
里头黑糊糊的,什么都瞧不见,只能看到柳曼蔷撅着个大腚的背影。
小江趁机打量起窗户,窗框上钉了厚实的黑布,连一丝边边都没露出来,怪不得里头这么暗。
到底在搞什么?
这么怕光的,她只知道两种生物——吸血鬼和僵尸。
应该不是僵尸吧?
动作是慢了点,可喘着气呢?
小江缩了缩脖子,莫名觉得这屋子里有些太过阴冷了。
柳曼蔷转过身正巧看到她没半点规矩的搓搓胳膊搓搓大腿,狗头狗脑的猥琐模样,才刚下去半拉的血压又升了上来。
这哪里是她外孙媳妇,这合该是她外孙女才是!
跟她那没规矩又不爱读书的女儿简直一模一样!
强忍着上升的血压,柳曼蔷重新坐下,许是因为气血双双充足的缘故,她的动作都恢复了些许往日的利落。
江上弦这才把目光挪到她手上,那是一个匣子,不过巴掌大,瞧着颜色应当是有些年头的青铜器,新造出来的青铜器颜色是黄灿灿的,而眼前这个显然是饱经风霜,完全变了颜色。
上头有一颗奇怪线条组成的图案,应当是某种文字,不知是何意思。
“你不是想知道为何我柳家家主,从不踏足岭南么?”柳曼蔷将匣子放在桌上,朝着江上弦的方向推去。
不知为何,江上弦看着那匣子就感觉心头发毛,身子忍不住朝后仰,试图离那匣子远一些。
“呵呵....”
柳曼蔷口中发出冷哼,仿佛在说:你不是想知道么?怂什么?打开看看不就知道了?
年轻人哪里能受得了这种刺激,眼一瞪,心一横,小江抬起手!
在后脑勺摸索了片刻,拔下一根簪子,表情跟刷睫毛时一模一样,身体不动弹,捏着簪子的两根手有些发颤,却依旧竭力往前伸。
柳曼蔷看不下去了,戳戳戳,戳了几十下,看不见上头挂着小锁么?
那锁是能靠这小小的簪子戳掉的么?
“就这点胆子,还敢逞强?”
她的嗤笑令小江瞬间上头,‘啪’的将簪子丢在一边,直接上手将小锁取下打开匣子。
动作快的柳曼蔷都有些意外,面上露出些许诧异,随后便是满意。
胆子太小了可不行...
江上弦此时强装淡定,实则已经快被浓郁的血气给熏懵了。
这里头装了什么?
这是什么东西?
她快速缩回手,眼睛却还死死盯着里头那只半透明的仿佛像红宝石一般的....
虫子?
江上弦脑子里只剩两个字在无限放大、缩小,又放大——蛊虫!
她感觉自己的扁桃体都快跳出来自由旋转了!!!
这虫子颜色瑰丽奇异也就罢了,外在形象还极为精致,有些像小飞蛾子,但后脑勺上却长着一张人脸,脑袋毛茸茸的,身体上有一排圆形暗色花纹,两根弧形长须下方是一对深色的细脚,上头有深色环状花纹,薄如蝉翼的翅膀也是毛茸茸的,细看之下,仿佛还在轻微且异常缓慢的起伏着....
“外、外祖母....”
江上弦感觉自己的声音有些飘忽:“这、这是什么?”
她也不想太怂,可她是真怕这些奇奇怪怪的虫子,尤其是这般诡异不常见的,身上的鸡皮疙瘩起起伏伏,完全消不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