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神王？”
“什么逼……咳咳，烂名字！？”
“而且哪有人自己给自己起封号的！？”
陆千秋下意识飙脏话，说到一半突然意识到有失族长威仪，于是又把说了一半的话咽了回去。
“百春你怎么看？”
陆千秋将陆川递上来的供词给陆百春，陆百春仔仔细细看了一遍，上面的主体是关于人族内部细作的，但是重点部分却是对于突然出现的异人族第十二个尊者的描述。
“种族不详，姓氏……是天？封号是圣神王！？”
“嘶——”
陆百春深吸一口气，眉头紧锁。
“异人三千部之中有姓天的吗？”
陆百春似乎是在问陆千秋，又像是在自问自答。陆百春在脑海中检索这个姓氏，但是终究想不起来。
异人们的姓不像是人族这样五花八门，他们都是一个族通用一个姓氏的。就像是羽民，他们全族都姓羽。司煊氏全族都姓司煊一样。这些姓氏建立方式较为原始，通常都和种族息息相关。
但是天……
陆千秋也摇头，同时说道
“莫说这个姓氏了，就是他这个封号就足够逆天了。取的什么玩意？圣神王？”
“又土鳖又逆天的！这种大逆不道的封号取出来真的不怕其他异人武尊把他打死吗？”
说完陆千秋就下意识捂嘴，随后笑呵呵的看着陆百春。
“嘿嘿，嘴快了，嘴快了！”
陆百春长叹一口气，他发现陆千秋变了很多。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呢？
似乎是从寻找陆玖回来之后开始的！
以前的陆千秋也喜欢飙脏话，而且是毫不掩饰的那种。对人方面冷冰冰的，甚至性格可以说有些暴戾，就连陆百春都几乎没有看见过陆千秋笑，而陆千秋对待陆百春已经是用最好的脸色了。
而现在的陆千秋没有了以往的那种冷酷无情，陆百春也时常会看见陆千秋笑，甚至有几次陆千秋还破天荒的开了玩笑。虽然依旧喜欢说脏话 ，但是似乎有意去克制，甚至让陆百春也监督一下他。
虽然以前的陆千秋很有威严，但是那种生人勿近的气息冷到骨髓里！而现在的陆千秋相比之前多了不少人情味，甚至有时候陆百春认为陆千秋又变回了小时候那个温柔的大哥！
陆百春并不知道陆千秋和陆玖见面之后发生了什么，但是显然这对陆千秋的影响很大！甚至可以说解开了陆千秋心中某一个郁结！
这是好事！
“说起封号，大哥你的封号为什么是无极呢？”
陆千秋一愣，随后解释道
“其实一开始并不是无极来着，年轻时我行走五洲用过很多化名，而当时打上正气盟的时候的化名是陆无敌。结果不知道怎么就传成陆无极了！”
“后面我回归陆族，他们也就知道了我的本名。而无极就成了我的封号！”
陆百春有点想笑，没想到自己大哥的封号原来是这么来的！话题重新回到异人这第十二个尊者。
“居供词上面说的，我只能说他的野心当真不小！”
“异人们自称圣族，尊者也被称为神尊，而他倒好！居然自封了一个圣神王！加上司煊赫门所说，这个新生异人尊者要的居然是一统整个异人三千部！”
“这个目标荒唐，但是奇怪的是司煊赫门似乎认为这理所当然！司煊赫门是司煊氏的异人，虽然并不是身居高位，但是也是中流砥柱的层次！因为异人三千部的特殊原因，导致异人种族观念极为根深蒂固。”
“如果是下位异人那就不奇怪了，但是司煊氏可是上位异人族啊！并且据我所知，司煊氏是有他们自己的尊者的！司煊观山就是那个尊者，甚至他还参与过五年前对你的围攻！这说明他们族内尊者还是如日中天的时候，这样的人怎么会信服一个其他种族异人武尊呢？”
“只有一个可能，那就是司煊观山已经臣服于这个圣神王了！所以司煊赫门才会如此信服圣神王会统一异人三千部！”
“甚至我怀疑……这个圣神王很有可能已经收服了不止一个异人尊者！”
陆千秋点头，同时伸手拍了拍陆百春的肩膀，笑道
“百春，有你在当真是帮了我一个大忙啊！”
陆千秋的赞扬发自内心，陆百春听的欢喜，但眉眼间的愁容依旧不散。
“唉，也多亏异人各族之间不和，不然十二位尊者联合起来这长城也守不住了。反观人族，却只有三位尊者！高端战力差距悬殊，有时候我会想要是那个浮屠昼没有死就好了。”
陆千秋眉头一皱
“你是在怪我吗？”
陆百春急忙摇头，苦笑道
“怎么可能呢，虽然外界都传是你想要侵吞浮家才出手镇杀他的。但是我们都清楚，你杀他是因为他勾结异人，荼毒同胞，甚至连自己的族人都不放过！”
陆千秋冷哼一声
“金絮其外败絮其中的老杂毛，还百净尊者！一巴掌拍死他都是便宜他了！”
“为了虚无缥缈的长生，居然连自己的儿子都能下得了毒手！老畜生，不过他研究出来的灵魂神通的确棘手，那个老杂毛有点招全用在自己人身上了！”
“强大的修为并不代表这个人也是光明磊落的，人人都认为尊者高高在上，但尊者也是人，历史上的败类尊者也不是没有！他浮屠昼，就算一个！”
“算了不聊他了，想想就犯恶心！”
陆千秋排开话题，陆百春自然也顺着他的话头去说。二人又对细作的问题讨论了一番，一直到快要宵禁陆千秋这才离开。
“我走了百春，注意身体，莫要过于操劳。”
陆千秋离开了，陆百春则是继续批阅折子，一直到深夜他才将桌面的流萤晶灯熄灭。
陆百春熄了灯却没有准备睡觉，五洲的夜晚永远不会伸手不见五指。灰蒙蒙的天空始终会散发着柔和的光芒，在这光芒下陆百春靠在椅子上看着手中的绘晶笔发呆。
他已经忘记自己是什么时候有了这种习惯了，昏暗的屋内，陆百春的脸上难掩疲惫。那是一种身心俱疲的状态，这种肉眼可见的疲惫在他的身上经久不散。
“唉……我好像……又失眠了。”
陆百春这些天一直这样，虽然他很累，但是就是不肯上床睡觉。随着他接触的事越多，管理的事情越多，陆百春越是能够感到力不从心。尽管他已经极力去做好这些事情了，但是他始终感觉差些什么。
焦虑不安加重了他的失眠，但是却不是他失眠的根本原因。
不知道为什么，每次感到力不从心他就会想起他的二哥陆十夏。这些年来，陆百春总是会梦见陆十夏，梦见十多年前的那个雨天，陆千秋拼了命救下了自己，而陆十夏却被防风氏一口咬成了两节！
血液泼洒，浸透了自己的衣衫，冷冰冰的雨水让陆百春分不清楚落在自己身上的是雨还是陆十夏的血！
在梦境的最后，陆百春好像看见了，看见了陆十夏临死前的表情。那是什么表情？
不甘，怨毒，憎恶，愤懑不平！仿佛在说
“为什么我要死？凭什么死的是我？”
每每到这个时候陆十夏就会惊醒，他发现汗水已经打湿了自己的衣衫，心跳加速但是却手脚冰凉，这个梦陆百春已经做了无数遍了，但是每次他都还会汗流浃背！
无一例外，每次惊醒后，各种杂乱念头就会在他的脑海回荡。
“如果当年死的……是我就好了！”
“如果是二哥，他一定会比我做的更好吧！”
“……”
这些念头撕扯着陆百春的内心，各种想法折磨着他，让他再也无法入睡！
活着的人，要比死人承受的痛苦多的多。因为他们要背负着死去的人的那一份继续活着，还要饱受内心愧疚的摧残。
陆百春正是如此，所以他才会极力辅助陆千秋，哪怕自己已经身心俱疲也要去做，陆百春才三十多岁，但是他的两鬓已经斑白了，头上的白发也越来越多。
或许十几年前的那个雨天，陆百春也随着陆十夏一并死了。现在活着的……
是想要成为陆十夏的陆百春！
片刻后的陆百春又重新点亮了流萤晶灯，长叹一声后喃喃自语道
“反正失眠也无事可做，我再看看吧大哥不擅长这些，我要多做些才是！”
“嗯？浮广陵……有点意思！”
“还有这个陆迟，这些下一代中杰出的人才也该开始着重栽培了！”
“只是长江后浪推前浪啊，一晃眼我也快四十了！”
或许这一夜，陆百春依旧会一夜未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