艳阳高照。
初春的日子里,难得有这样的好天气,似乎人们的心情都好了不少。
“哈哈哈……”
回到了自家府邸,徐少湖脸上带着笑意往书房走去,只是一想到今天朝堂上的事。
最后实在忍不住,放肆大笑了起来。
“严介溪啊严介溪,多行不义必自毙,这么多年可终于将你熬死了,内阁首辅……本座也该当一当了!”
他忍辱多年,终于在这一刻看见了曙光。
这般的好消息,只怕自己晚上做梦都要笑醒!
没有让徐少湖自己开心多久,下人便前来禀报。
“老爷,您的门生前来拜访!”
徐少湖颔首,“让他进来!”
话音刚落,便看见张白圭站在门口拱手道。
“学生恭贺老师!”
徐少湖摸着胡须,“快些进来说话。”
张白圭走了进来,很自然地帮徐少湖添了些茶水。
“老师,严介溪已去,您便是当之无愧的首辅!”
徐少湖笑道,“这是自然,今后你我师徒,便可以在这偌大的画卷上面大展拳脚。”
张白圭也总算是松了口气,他在翰林的位置上待了好些年,早就已经待腻歪了。
“老师,你看我是不是该做一些实事?”
徐少湖想了想,“过些日子,便去吏部吧!”
张白圭恭敬行礼,“学生谢过老师!不过,不知道太子那边近来会如何,吏部如此重要,想来太子肯定也想安插些人进来。”
徐少湖皱着眉头,“赵宁妄这小子确实厉害,从前锦衣卫只是钳制住了咱们这些文臣,可在他的手里面,哪怕是各地的守备军卫都得给锦衣卫三分面子,现在的锦衣卫已经愈发地无孔不入了!”
张白圭心里面补充一句,“何止是锦衣卫,还有个太子身边的东厂,以及他的北宁商会。”
“不过咱们无需担忧,他赵宁妄此番回京乃是为了揭发严介溪谋逆一事,但他还是要去北方的。”
徐少湖看得清楚得很,“赵宁妄一走,朝堂不还是咱们说了算?而且老夫又不似严介溪那般,有许多把柄在锦衣卫手里。”
张白圭有些担忧,“若是和太子争权夺利,只怕陛下不喜,而且赵宁妄那边……”
徐少湖笑了,“无需担心这些,咱们揽了大权,就一定要和太子殿下作对吗?别想着控制太子,那是严介溪的老路,咱们顺着太子,与太子交好难道不行吗?”
张白圭摸着下巴,“倒是这个道理,可……”
徐少湖笑道:“大义上咱们以太子为尊,可落实到具体的事情上,还是咱们说了算!”
张白圭有些惊愕地看着徐少湖,他总觉得自家老师忽然开始变得不一样了。
那种高高在上的感觉不比严介溪来得轻。
就比如阳奉阴违的事,那也真是不怕太子找麻烦。
……
御书房。
文治皇帝批改着奏疏,在他的面前站着两位沉默不语的年轻人。
就像两个学生在老师的办公室里面罚站一般。
李格用手肘碰了碰赵宁妄的胳膊。
赵宁妄微微侧目看向他的时候,李格却又一本正经地看着地面。
赵宁妄无语了,多大的人竟然还干这种事情?
转眼,赵宁妄用手指攮了一下李格的侧腰。
李格顿时咬紧牙关,死死地憋着,脸都涨红了。
他无声地扭头过来,瞪大眼睛,意思好像在说,老赵你给本宫等着!
赵宁妄却是一本正经地看着地面,随时提防着李格会突然进攻。
“咳,你们两个……”文治皇帝放下了手中的笔,抬头看向李格和赵宁妄。
“太子的脸色为何这般红?”
李格深吸一口气,拱手道:“父皇,儿臣这是冻得。”
文治皇帝也没有在意,看向赵宁妄,“严介溪……审的如何了?”
赵宁妄拱手道:“已经将所有事情都交代清楚,包括和谁勾结,贿赂了哪些官员,锦衣卫已经将参与谋反的兵部郎中缉捕归案,至于其他涉嫌谋逆的同党,正在筛查当中。”
文治皇帝点点头,看向赵宁妄,“你觉得朕应该怎么处置严介溪才好,菜市口斩首,还是……”
赵宁妄一听这话就明白。
皇帝要听的是“还是”后面的话,绝对不愿意就这样将严介溪斩首。
毕竟人家也是内阁首辅,给严介溪留面子,也是给他皇帝留面子。
赵宁妄想了想,“陛下宅心仁厚,若是以谋逆罪论处只怕要株连九族,不如流放吧,严大人年纪大了,在流放途中发生些意外,也实属正常。”
文治皇帝颔首,“便按照此去办吧,还有严介溪九族若是被流放了,那家产……”
赵宁妄心里觉得好笑。
搞半天皇帝老子你竟然也惦记着这些东西。
旁边李格却是有些着急了。
他还想着利用锦衣卫,给自己再囤一些金银珠宝,古董字画。
如今皇帝提出来了,还能有他的份吗?
“陛下,臣已经派遣锦衣卫,太子派遣厂卫前往江西布政使司。”
说着,赵宁妄又从自己的袖口拿出来一份名录。
“这些乃是严家在当地的土地,店铺,还有佃户等等情况,锦衣卫此前就已经查证。”
文治皇帝有些诧异地看着赵宁妄,又看了看他手里的册子。
好家伙,只怕严介溪还没起复的时候你就准备好了吧?
论抄家,你赵宁妄比朕还积极!
文治皇帝接过来册子一看,顿时皱起来了眉头。
二十多万亩田地,佃户足足有五千余户!
而且店铺几乎都是成街论的!
单单主家当中,奴仆妻妾居然有五百多人!
要知道严介溪家中的兄弟子侄,加一起也不过十几人而已。
人均几十个妻妾仆役。
文治皇帝咬着牙,“严介溪这是比朕的皇家还要富裕!”
赵宁妄叹了口气,“所以说天下人苦严家久矣,并不是空穴来风。”
“给朕查,严查,一丝一毫的土地,银子都不能落下!”
文治皇帝是真的生气了。
他竟然比自己手底下的大臣还要穷,而且穷的不是一点半点。
赵宁妄恭敬道:“臣必然严加嘱咐,不会落下陛下的一砖一瓦。”
文治皇帝的嘴角抽了抽,心道,你大可不必如此直白。
旁边李格的脸色垮了,“那可都是儿臣的银子,儿臣的地,本来都应该是儿臣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