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成品的孙权非常高兴,又询问了产量,得知尽管产出比蜀汉吹嘘的少了那么一些,但依然远胜旧种水稻,而且本身粒大饱满,足以抵消产量上的些许差别。
于是孙权又把这些米煮熟,在宫中设宴邀请了他的众臣们赴宴,期间作为主食让他们品尝,臣子们品尝后也纷纷赞不绝口,只有张昭表示这米当然味道是极好的,不过此时正是收获存粮的时节,应该把这些米留下来当做种子,如今多吃一碗饭,未来就少种一片田,不利于东吴积蓄粮草,重新养兵。
孙权在众臣们面前被指出这点还是有些尴尬的,不过他还是辩解了一下,说若是这粮食仅仅产量高、外表好看,但是味道不好,那么给士兵们当军粮,也是效果不好的,如今大家品尝过后都觉得味道好,自然就可以进行推广了,然后他又委派张玄(张纮之子,张纮是东汉末年名士,与张昭并称“二张”)负责储存和推广新粮,力争来年整个扬州都种上新粮,后年推广到荆州和交州。
既然提到交州,孙权就忍不住想起了虞翻,于是他问吕岱(担任交州太守,不过因为之前与魏军交战的原因,孙权把他留在武昌休养,还没放回交州)虞仲翔近日如何,还在胡说八道么?
吕岱回答上一次听闻虞翻动向的时候,对方在当地找了个地方讲学,由于交州偏远又没什么大儒,所以当地的学生都愿意听他讲课,时常也有数百人;据说其空余时候又为《老子》、《论语》和《国语》等书籍作注。
虞翻平日里说话就比较刚(不)上(太)直(好)率(听),从孙权到东吴大臣就没有他不敢喷的,最后一次孙权和张昭辩论神仙的时候,虞翻指着张昭说:“彼皆死人,而语神仙,世岂有仙人邪!(你们都是死尸,还辩论神仙,世上怎么会有神仙!)”于是孙权终于受不了了,又不好直接砍了他(大司农刘基曾经劝诫过孙权饮酒后不要杀人,孙权觉得很有道理,还专门让周围的人提点自己这件事儿,顺带一提当初导致刘基劝诫孙权救其性命的同样是虞翻),最后就把他赶去交州,眼不见为净。
如今听闻虞翻在当地过的还不错,所以孙权忍不住就想要向对方炫耀下,让对方知道自从对方滚蛋后,东吴的日子越过越好——于是他又让吕岱过段日子返回交州的时候带走一部分新粮做种,到时候种好了给虞翻看一看。
这种做法难免有点小家子气,不过张昭、顾雍、诸葛瑾、陆逊等人相互看了一眼后却谁也没有站出来劝诫,毕竟至尊心情难得好转,此时站出来泼冷水也不不合适,苦一苦虞翻便是了。再说只是向他炫耀新粮,又不是什么大事儿。
定下这个小事儿之后,孙权的话题又转移到了其它事情上,比如前不久挖掘出来的潘阳县东北方向的陶瓷,如今已经变成了出口蜀汉的拳头产品,而且还有一部分卖往魏国,总算带来了不少收益。
不过相比从魏国买来的铜铁和蜀汉买来的战马、奇物、纸张(诸葛乔的作坊终于开始批量生产质量过关的纸张,张休、顾谭他们实验过后认为这东西比绢划算,物美价廉,又可以照顾旧友的生意,就把纸张向孙权进贡,阐述其节约绢的效果),陶瓷挣来的收益还不够多,所以孙权就想问问自己的臣子们还有什么东西可以卖去蜀汉。
毕竟最近东吴也出现了钱荒(黄金和铜钱都被拿去赎买之前交战中被俘的将士了),孙权已经在考虑效仿直百钱铸造一些“大泉当千”了,当然目前这只是一个构思,他也明白这样的钱推广出去肯定骂声一片,所以打算再好好研究一下直百钱是怎么运转的。
可怜这些大臣虽然治国打仗样样精通,不过让他们赚钱多少有些为难了,毕竟对于大部分人而言,从地里种出来粮食或者从山里挖出来矿就是他们见识过的赚钱方法了,再要么就是通过手工业制作商品贩卖,至于甘述(甘宁之子)还能提出打劫来往客商这种颇具家学渊源的法子,可惜孙权要脸,没有采纳。
诸葛瑾见大家提出来的方法要么见效太慢不符合至尊的需要,要么太过丢脸有损东吴的形象,不得不站出来表示自己其实也有个办法。
于是孙权立刻要求他讲一下。
“不久前我军有士兵失陷于南郡——”
诸葛瑾一开口就有“哪壶不开提哪壶”的架势,张昭和顾雍对视一眼,准备随时补救以免长脸贤弟被至尊追着砍,孙权的面色也不太好。不过诸葛瑾仿佛没看到,而是继续说了下去:
“虽有部分将士被赎买返回,但也有一些士兵贪图蜀汉战俘营中的生活,不愿回来,好在都是些郡兵和辅兵,倒也影响不大,不过前几日臣接到蜀汉在江州的守军的信件,问询臣是否能反过来赎买对方的家眷。”
这个话题立刻吸引了孙权的注意力,左右不过是些普通士兵的家眷,留在手中也不过是干点农活,若是能换成钱财也是好的,至于缺乏的人手,去抓山越呗,反正东吴打山越算得上是日常工作了,又能补充人口又能缴获钱财粮草。
孙权微微点头,示意诸葛瑾继续说下去。于是诸葛瑾清了清嗓子,接着道:“臣思量一番,觉得这倒是个商机。听闻蜀汉在凉州获胜,又俘虏了一些魏军,并招降他们做工——”
因为这个话题太过跳跃,所以孙权愣了一下,不过没有打断诸葛瑾,而是等着对方继续说。
“——不过这些俘虏都是男子,魏国又不可能向其归还家人,所以这些俘虏在凉州怕是要积极为蜀军服务,好早日打回去,解救其妻小,倘若我们放着不管,则不出一岁,蜀汉为了稳定统治也会发动对魏国的进攻——”
张昭和顾雍已经确信至尊暂时不打算收拾诸葛瑾了,不过他们两人都是君子,实在搞不懂诸葛瑾的意图,倒是陆逊听了一半脸上露出微笑,显然是猜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