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个孩子大为震惊，一眼又一眼地偷瞄李素素和陈盼盼。
李素素好笑道，“你们想看就大大方方地看，这样偷偷摸摸的作甚？”
两个孩子脑子宕机了，这么好看的姐姐，怎么会不是河神呢？
哦，是了，大人们说河神长着大大的嘴巴，会吃小孩，面貌丑陋不堪。
莫非两个姐姐，是河神身边的侍女，跟她们一样，也是小时候被村里人献给河神的？
所以两个姐姐是在带回来她们去见河神吗？
那她们长大后，能不能长得像两个姐姐一样好看？
尽管李素素和陈盼盼一再否认她们不是河神，也不是神仙，两个小孩就是不信。
陈盼盼感叹，“莫不是捡回来两个傻子，怎么就这么一根筋呢？”
秦夙在外头听得勾起了薄唇。
马车里多了两个孩子，更加逼仄炙热，毕竟这个天气，连呼出来的气息，都是热乎乎的。
两个孩子这一天心情大起大落，又在河里浮浮沉沉了半天，把龙眼消灭完，吃了个半饱，就头挨着头，打起了磕睡。
看她们这样没心没肺的懵懂样子，李素素羡慕不已。
夜色渐渐降临，皓月当空。
两个孩子睡得打起了呼噜。
秦夙早已不知所踪，陈盼盼在外头赶车，李素素嫌无聊，也出去坐在她的身边。
“这两个孩子，你们准备也一路带着吗？”
陈盼盼扬鞭抽了一下马屁股，“不会一路带着，等到了下一个联络点，会交给他们抚养。”
李素素若有所思，“你也跟她们一样，是被我舅舅的手下捡回来的，还是买回来的？”
陈盼盼目视前方，“不知道，我记事起，已经在组织里，跟着师傅们学习各种技艺。”
李素素好奇道，“那你就没想过找找自己的亲生父母？”
“找来作甚？”
“我现在生活得好好的，找几个祖宗来管着我吗？”
“没养过我一天，哪怕哪天真有人冒出来说是我的亲生父母，我也是不认的！”
她狐疑地看向李素素，“你问这个干嘛？”
李素素回头看了眼车厢里两个孩子，“我这不是想，这两个孩子明显是有父母的，咱们就这样把人带走，她们长大了，会不会恨我们？”
陈盼盼冷哼一声，“放心吧，咱们组织不会养出来这般狼心狗肺之人。”
“她们的父母若是在意她们，就不会让她们祭河神。”
李素素第一次亲眼目睹这样愚昧的场景，感叹道，“还是得多读书啊，读书可以开智，也就是这些愚昧的百姓，才会被神婆的鬼话所蒙骗。”
陈盼盼突然笑了出来，“寻常乡野村民，饭都吃不饱，谈何开智？”
“他们用亲生骨肉祭河，所求也不过是温饱。”
“再不下雨，恐怕耽误下季耕作，来年三餐不继。”
李素素沉声道，“既然有河，何不开渠引水，灌溉农田。明明可以自救，为何总是祈求上天垂怜。”
陈盼盼眼波流转，扬起缰绳，“你说得倒是简单，把河里的水引到农田里，是个大工程啊，也不是一朝一夕能做成的，哪怕现在开始开琢水渠，也赶不上下季耕种！”
“何况百姓们饭都吃不饱，自然不会浪费力气，做一些短时间内看不到回报的事。”
李素素就很遗憾没把时卿带出来，不然她还能把水车的图纸画出来，能抢救一点农田是一点吧。
她突然有一种无力感。
她来到这个时代，一直随波逐流，并没有为百姓们做过什么，改变他们吃不饱穿不暖的命运。
一个人的力量，在时代的洪流下，如同沙烁一般，掀不起任何风浪。
她突然很想见到她便宜舅舅，跟他聊聊，她助他立国，他能不能建立一个她喜欢的国度？
若是她舅舅当了一国之主，能不能大力发展农业，让百姓丰衣足食。
能不能安排人手开渠修路，把河道之水，引至四面八方的农田。
其实这应该是一个县令应当做到的职责，只是一个国家县令多了去，并不是每个县的县令都能做到爱民如子，劝课桑农。
更多的是尸位素餐。
李素素知道，这个时代的徭役，做的就是开渠修路的事，许多百姓都很抗拒，因为修的并不是自己村里的路，挖的也不是自己村里的水渠。
她就觉得很离谱，为什么不能农闲时，让各村村长组织村里的村民，修整自己村里的水渠和道路。
非要舍近求远，把这村的人，拉到别的地方服徭役去。
“短时间没有回报，是因为没人出银子，请他们干挖渠的活。”
李素素豁然开朗，其实就是封建社会压榨百姓压榨得太狠了，社会发展才会那么缓慢。
村民们不但要交赋税，还要每年每家出一个壮劳力服徭役，服徭役期间干粮还要自备。
这么苦的日子，只要没有天灾人祸，百姓们还当是好日子。
实在是牛马楷模。
陈盼盼听了她的话嗤笑一声，“谁家银子多得花不完，还请人挖渠引水，这对出银子的人来说，有什么好处？”
“嗯？”
“怎么没有好处呢，这对朝廷来说有好处啊，各地百姓若是丰衣足食，没有那么多灾情，朝廷治理天下不就轻松很多吗？”
“这个钱，应该由朝廷来出。”
陈盼盼又是哈哈一笑，“你在想什么美事，太天真了，原本朝廷就可以免费召集百姓服徭役，为什么要贴那么多银子，去干同样的事？”
李素素认真道，“因为服徭役是没有人权的行为，效率很低，百姓大部分时间都花在了长途跋涉的路途上。”
陈盼盼也难得认真起来，“朝廷的大官们不这样想呢，他们只会考虑，怎么样才能从百姓手里，压榨更多的银子。”
不止大祈的官员这么想，大梁的官员亦是如此。
今年天气炎热，大梁地处南方，冬天也百年难见一次下雪，故而他们夏天是没有冰用的。
甚至很多官员一辈子都没在冬天见过河水结冰。
谁知道天气最热的时候，大梁各地开起了一家家卖冰的作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