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被这句话说的一愣。
景凌站起来,走到窗边。
“秦宇,我不想替你收尸。”
窗外的阳光照进来,映在她挺拔的背影上。
那一瞬间,我忽然明白了,她一直站在我背后,不是因为她冷,而是她怕自己站在我面前,会挡了我前行的路。
“景凌。”
她没有回头。
我从办公椅上站起,走过去,站在她身边。
我缓缓伸出手,覆在她背上,轻轻拍了拍。
“谢谢你,一直在。”
她忽然抬头,眼神有些倔。
“秦宇,如果有一天你真的撑不住了,不要先想怎么熬过去,先想想你身后还有谁。”
“你。”
“对。”
“这还是我认识的你吗?这么多愁善感的你,可不多见。”
“滚蛋。”
那一刻,我忽然明白,原来一个人拼命往前跑,不是因为后面没有人,而是你怕你一回头,那些守着你的人也会跟着崩溃。
“好,我答应你。”
那天晚上,我没回帝鼎,也没去清吧,而是开车回到了我很久没住的那套老公寓。
门口的感应灯还在,屋子里也还是原来的模样,只是多了些积灰。
我一脚踏进去,忽然发现沙发上多了一件白色的女式外套。
慕凝的。
我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这是她当初最后一次来找我时落下的。
我拿起那件外套,放在掌心,轻轻抚着,鼻尖忽然酸了。
你走了,我才发现,你真的留下了很多。
电话忽然响起。
是她。
我看着来电,愣了五秒才接起。
“你……在老公寓?”
“嗯。”
“那件衣服还在?”
“在。”
“我记得你说过,你不太会丢东西。”
“尤其是重要的。”
她那头安静了几秒。
“秦宇。”
“我在。”
“我们还能回到从前吗?”
“刚认识那样的窘迫吗?”
我闭上眼,低声问。
“你愿意再等我一次吗?”
“你只要回头,我就还在原地。”
夜色沉沉,我靠在沙发上,手里握着她那件白外套,忽然觉得,一路的风雨,好像终于开始有了归处。
凌晨一点,老公寓的灯还亮着。
我坐在沙发上,慕凝的外套就放在旁边,一杯未饮尽的温水在茶几上泛着微光。
窗外风声阵阵,有些凉,我却不想关窗。
那通电话之后,我没再说什么,慕凝也没再问,她只是轻轻说了句“早点休息”,就挂了。
可我哪里睡得着?
我靠在沙发里,像回到了很多年前,刚从白色海岸的跑腿小弟熬出头的那段时间。
那个时候的我,也这样坐在这间屋子里,满身疲惫,却不敢倒下。
不同的是,那时候没人管我在哪,也没人问我累不累。
现在,有了。
我想了很多,想东港的雨夜,想帝鼎的董事会,想龙哥眼里憋着的那股狠劲。
也想慕凝的那句:“你回头,我还在原地。”
一时间,所有情绪堆在心口,压得人透不过气来。
我拿出手机,手指在通讯录上滑过那个熟悉的名字。
“慕凝。”
光看这两个字,我都能想到她接电话时语气里的冷静与克制,还有她说“没事”的样子,其实眼底早就翻江倒海。
可我终究没拨出去。
我知道,太晚了,不该打扰她。
我起身关了灯,整间屋子瞬间沉入黑暗,却反而觉得踏实了一些。
走到阳台,夜色清冷,街灯像老旧的幻灯片,在我眼里晃得发涩。
我忽然很想见她。
不是电话,不是语音,是面对面,真真正正看她一眼。
哪怕什么都不说,只是看着她,我也觉得整个人能松一口气。
……
第二天清晨六点,我还没睡,洗了把脸换好衣服,开车直奔海城。
一路没有通知慕凝,只是一路狂飙,仿佛车子越快,心口那股压抑就能被甩得远一点。
中午十一点,我到了她的公司楼下。
这是海城金融区的地标建筑之一,整片玻璃幕墙闪着寒光,站在门口,我忽然有点怵。
我不是怕她不见我,我是怕自己见到她后,不知道要从哪一句话说起。
我正犹豫着,手机忽然震动。
是她的短信。
“你来了?”
我一愣,随即抬头看了眼天。
她还在这栋楼里。
“在楼下。”
没一会儿,她发来一句:“等我十分钟。”
我站在车边点了一根烟,十分钟后,她如约而至。
她今天穿得很正式,黑色长风衣里搭着一件浅驼色西装裙,长发挽起,妆容淡雅,一如既往的精致冷清。
可我一眼就看出来,她眼底的疲惫压了很多天。
我们就这么站在马路边,她抬头看我,我低头看她,一时谁都没说话。
“来的时候怎么不告诉我?”
她先开口。
“怕你拒绝。”
她轻笑一声。
“你都来了,我还能拒绝?”
我抿了口气,声音有些低。
“我一晚上没睡,想见你。”
她垂下眼睫,点了点头。
“吃饭了吗?”
我摇头。
“那就一起吃吧。”
她语气依旧平静,像是在处理工作。
我们一前一后地走进附近一家偏僻的小馆子,她像早就熟悉了,熟门熟路地点了几个我爱吃的菜。
“你怎么知道我还喜欢这些?”
“以前记的。”
她没有说“猜的”,也没有说“碰巧”,就这么一句“记的”,让我喉头一紧。
“东港那边,结束了?”
“结束了。”
“西城呢?”
“局势稳定,白色海岸和帝鼎目前步调一致,港口也拿到了。”
“你终于站稳了。”
“可我不知道下一步该怎么走。”
她低头给自己倒了一杯水。
“从哪里开始不确定的?”
“从离开你开始。”
她手一顿。
我继续说:“我以为我能扛得住,能靠着一口气杀出去再回来,可杀到后来,发现自己没地方回。”
“你不是回来了吗?”
“我回来,是为了让你看看,我真的扛住了。”
我看着她的眼睛。
“但我更希望……你愿意再给我一次机会。”
她的眼睫微微颤了一下。
我没等她答,低声道:“慕凝,我现在不是那个只会拼命的人了,我知道什么叫顾全,我也知道……你不是一个等得起的人。”
“可我真的,很想回你身边。”
她的手指紧紧绞着水杯,几秒后才低声道:“你说的不是回我身边,是回你自己心里那个该有我在的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