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协所假扮的嬴政此刻 坐在王座上气定神闲,他扮演秦王已有二十余年,自然是手到擒来,殿内除李斯一人外,其余人皆不知。
“殿下燕国何人?”
只听他粗着嗓子,缓慢且有威严的声音在殿内回荡着,立在两边的秦国大臣皆不言语。
荆轲心头虽是略带几分紧张,可表现得也算是沉稳,只见他身姿挺拔,言行举止皆有风度。
“回秦王,鄙人燕国正使荆轲,拜见大王。”
这语气倒是铿锵有力,不露一丝胆怯,他倒也不畏秦国威严。
“另一个呢?”
赵协注视着燕国两位使臣的一举一动,见这名为荆轲的使臣颇有风度见识,此排场也能气定神闲,看样子并非等闲之辈,而站在其身旁的人,就显得怯弱了些许,他只是跟在荆轲身后,直到现在也是屈着身子,手捧燕国地图似乎还在微微颤抖。
“鄙……鄙人……副使……副使……”
秦舞阳太过紧张,以至于头晕目眩言语有失,本是一句简单的自我介绍给他整的口舌发麻不能自制,结结巴巴哆嗦了半天,也说不上来一句完整的话。
忽地……左右两侧秦国大臣发出一阵爆笑,众人指着燕国两位使臣笑得交头接耳,更是捧腹不已。
“你们燕国就派这样的使臣来秦?未免也太失礼了吧?!”
“难道燕国如今没有一个可用之才?叫你这样的使臣来秦丢人?”
“瞧瞧……燕国果然大势已去,使臣见了秦王,竟吓得不能言语,实在令人啼笑皆非呀!!”
众人哄笑成一团,指指点点更是叫秦舞阳汗如雨下,连一个字也蹦不出来了!
赵协也不阻止,就看着众臣群嘲,原是想给个下马威,杀杀这两位使臣的锐气,谁知那荆轲仍是一副气定神闲模样。
“秦王……”
他做楫示意,缓着语气解释道
“还请秦王勿怪舞阳殿前失仪,舞阳第一次见秦王如此有威严的君主,定是恐惧害怕的,还请大家勿怪,给他一次亲手献上燕国地图的机会。”
秦舞阳手抖得厉害,即便荆轲为他解围也是徒劳。众人觉得奇怪,不过是献上燕国地图罢了,又是献上自个儿的命,用得着怕成这样吗?
荆轲瞧秦舞阳面如土色,汗如雨下,两只眼睛只顾盯着脚面看,大概这会儿跟他说什么他也是听不进了!
他的失仪叫荆轲也不免忧心起来,原是两人要配合一块儿刺杀,这会儿瞧秦舞阳的样子,哪里还有这勇气掏出匕首啊!
两人站在殿下一时没了言语,赵协也觉奇怪,忽厉着嗓子质问道
“为何还不献上所带之物?!”
这一声给荆轲和秦舞阳同时吓了一跳,秦舞阳更是双膝发软,差点跪倒在地。幸好荆轲眼疾手快,忽抬脚挡在其面前,稳着情绪继续说
“是,是……鄙人殿前失仪,还请君上勿怪!”
两人一块儿走到王座的阶下时,秦舞阳竟然怎么也迈不开腿了!
原是商量好两人一块儿上殿,一块儿将东西放在秦王面前,趁他被樊於的头颅和燕国地图吸引时,两人同时拔剑,齐齐向他砍去,定能叫他秦王命丧当场!
可这会儿计划全被打乱了,自秦舞阳入了大殿起便失了魂,干什么都不在计划之中,荆轲原想好的计谋也被打乱,这会儿刺杀就在眼前,搅得原本还能平静的心这会儿也是七上八下,恐慌不已!
妈的……
荆轲暗暗骂了句,只能当下重设计划,他也不管秦舞阳了,自顾自上了阶,走到了秦王面前。
近距离感受到了何为大秦君王的威严,他那双琥珀色的眼睛犹如猛虎,盯得人心头发寒,荆轲只瞟了一眼,便觉灵魂出窍,惊恐不已。
“里头何物?”
赵协如今威严依旧,甚是骇人,根本不给燕国使臣喘息的机会。
“回,回秦王的话,里头是樊於期的首级。”
“打开……”
这语气虽说算得上温和,可仍叫荆轲紧张不已,只见他颤抖着手,缓缓打开了锦盒。
赵协伸头看了眼,便点点头。
“还有何物?”
“还有一卷督亢地区的地图,请秦王过目。”
赵协瞟了眼秦舞阳手中的匣盒,点点头
“拿来……”
在这一时间内,真的秦王嬴政,自然在承德殿内安心批阅奏章。而驻月,正由众人陪着,在凝心阁的院子内消遣。
原计划的天衣无缝,嬴政自以为经过今日一事,自己便能卸下赵协这个负担,也能看清燕国善恶,可任谁能想到,事情偏偏来的这样巧,就在假的嬴政在章台宫迎燕国使臣之时,未央宫却传来了噩耗。
一太后身旁的侍女匆匆来报,说太后忽咳血不止,虽已召御医来瞧,可御医这会儿也是束手无策,眼瞅着太后昏迷,国君有事在身,这未央宫的侍从一下子没了主意,也不知该找谁,只能来找这有点能力的驻月了。
“太后如今怎样了?还在昏迷之中吗?”
驻月哪里能怠慢,秦宫人人都有事,只有自己闲着,又怎能不去操持呢!就在她起身准备出门时,吕瑶却拦住了她
“姑娘,今天君上特地吩咐,叫您别出凝心阁的,若这会儿太后有事,咱们去找李善全公公吧,他定伴在国君身侧,叫他去通知君上吧。”
“别……”
驻月拦住了吕瑶
“这会儿君上正同几位大臣商议秦国时疫之事,据说这件事闹得百姓民不聊生,甚是棘手,本来已经准备派兵攻打楚国的,就是为了此事生生给耽搁了,我怎么还能再去扰他呢?待我先去看了太后,若是严重,再去通知君上也可啊!”
众人哪里能拦住她,就瞧她挺着肚子出了凝心阁的门,众人紧随其后,路过承德殿宫门外时,嬴政大抵也没料到,驻月就这样眼睁睁地从自己眼皮底下离开了凝心阁!
驻月匆匆赶到未央宫,见太后躺着不动,嘴角血迹未干,连忙询问御医
“太后如何?”
那御医摇摇头,直言道
“太后原在雍城时,这身子便是虚透了,如今靠平日里精心养着才能稍有好转,可这身子原就亏空,再怎么养,也没办法养好的,如今太后咳血不止,也已是到了极限了,大抵……大抵……熬不过三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