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问问太后,这到底是什么药!”
嬴政不敢擅作主张,生怕此药又是一味毒。
“君上……”
李善全摇摇头,不忍说出实情却又毫无办法
“方才未央宫传话来,说太后今日咳血不止,大抵,大抵熬不了几日了。方才就是未央宫的奴才去凝心阁通报此事,姑娘以为君上在为时疫操劳不忍打搅,才走出了凝心阁去探望太后的。才……才撞见了燕国使臣一事。这会儿太后自己都未苏醒,病的糊里糊涂的,哪里还能记得这些啊!”
“太后?”
两个生命中最重要之人,在同一时刻命悬一线,叫嬴政万般煎熬。
嬴政手里拿着那枚如鸽子血似得药丸实在犹豫不定,又唤了御医来瞧,这些御医只能闻出几样药味,还剩几味,是怎么闻怎么看,都没个着落。
就在众人七嘴八舌地讨论着要不要给驻月服下时,屋内吕瑶突然冲了出来,大哭不止
“君上……姑娘吐血不止,该如何是好啊!产婆说孩子惊觉致脚要先出来了呀!!”
一道话犹如晴天霹雳,打的嬴政措手不及,恍惚间只觉脚底发麻,若不是众人相扶,怕是要栽倒在地!
“给她服下!”
嬴政颤颤巍巍地将药递到吕瑶手中,话虽是这么说,可一点信心都没有。
“给她服下!如今月儿身中剧毒又遇难产,这情况已经够糟了,再坏还能如何?!也许此药……真能救她呢?!”
吕瑶接过药丸转身便跑入屋内,嬴政连片刻犹豫的时间都没有,眼睁睁看着驻月挣扎在生死之间,可自己……一点办法也没有。
母亲,从前我信你,你回回都叫我失望,而如今……我信你最后一次……请您,不要再叫我失望……
众人在外头等的心焦难安,寻常生产总与产妇嚎啕不止,可那屋里压根没有驻月的声音,只听见来来回回的脚步声罢了。
侍女们端着热水里里外外跑着,脚步匆忙,神色凝重。嬴政看着一盆盆绛红色的血水更是心如刀绞。
吕瑶将那粒药丸给驻月服下,众人也不知这是解药还是毒药,总之抱着试一试的想法,只能如此。
如今驻月已陷入昏迷,别说用力生孩子,连睁眼的力气都没有,孩子卡着原是动个不停,这会儿却逐渐安静了。
吕瑶捧着茶水的手颤抖不止,惜夏扶起驻月,两人互相合作,一下子就将药喂了进去。
“这,这什么药?”
惜夏同吕瑶两人都慌得失了神,浑身颤抖眼神麻木,也不知能不能把人救回来。
“不知,是君上给我的,君上……他自己也不知道能不能救姑娘,如今……只能看老天爷垂怜了啊!”
“姑娘的孩子呢?”
惜夏泪流不止。
吕瑶虽不愿承认,可也是无奈摇摇头,众人已知结局,无人敢提一字。
驻月原本吐血不止,药服下后竟然止住了,众人似乎看到了希望,吕瑶连忙奔出门外禀告。
“君上……姑娘的血止住了!”
“当真?!”
嬴政刚露出些许雀跃,以为太后给的药真是灵丹妙药呢,正欲露出笑容,谁知惜夏又神色恐慌地跑出来大喊
“不好了不好了!娘娘又呕血了啊!!”
嬴政一听,连忙跑入屋内,正好看到驻月支起身子吐血不止,那床单衣衫,床前那一片地全是血迹!
“月儿……月儿……”
嬴政惊慌失色,连忙扶住她,就见她软绵绵的无一丝力气倚在了他的肩头。
“月儿……你不会有事的……你不会有事的……”
这句话到底是在安慰自己,还是在安慰驻月,嬴政自己也不明白。
“君上……”
驻月倚着嬴政,看不清他的容颜,只凭气息,她有很多话想说,却怎么也说不出口,满嘴的铁锈味都快将她淹没了。
御医们瞧驻月吐血不止虽是惊恐,可有一御医在旁细细观察,忽然开口道
“君上!太后给的药,没准还真能解毒呀!”
众人不解,那御医指了指地上那一大摊血说道
“您瞧,方才姑娘呕的都是黑血,这会儿……血液猩红温热,倒像是毒已经解了!”
经他这么一提醒嬴政才发现,驻月嘴角淌着血迹未干,确实是鲜艳的红色!
“君上……”
这会儿驻月缓缓睁开眼睛,双臂有了些许力气,只见她缓缓攀上嬴政的肩头,虽说气若游丝,可神智似乎清醒了几分。
“我……我的孩子呢?”
“月儿……你醒了?你可是醒了?!”
嬴政连忙抱住她,见她浑身软绵绵的。
“你放心,你会顺利生下孩子的,这里那么多御医在,那么多人帮你,你一定会平安的!”
瞧驻月恢复了些许力气,产婆侍女又忙开了,御医赶紧开助产的药,众人又有条不紊地忙碌着。
嬴政走出屋外,拉着御医轻声提醒
“孤要月儿平安,此话之意,无须孤明言了吧?”
众人面面相觑,当然知晓此话意思。御医犹豫片刻,又问
“君上,只保姑娘一人性命是吗?”
嬴政的眼神变得犀利,语气坚定
“是!”
驻月服了那药意识逐渐恢复,可因失血过多身体虚乏根本无力产子,那几个产婆隐约见到孩儿双脚,众人面面相觑,已得了国君示意,并不声张,一日寻常似得助她人分娩。
“娘娘!再使些劲儿!再使点儿力!这孩子就能顺利诞下了!”
驻月握着吕瑶的手,那指甲印都嵌入吕瑶肌肤,抠出了一个个形似月牙般的血痕,只瞧她满头大汗,面如土色,咬着牙使劲,却怎么也没办法把孩子生下来!
“姑娘……方熬好的汤药,御医说可助您快些生产,您喝了吧……”
惜夏端了药来,不知何时,嬴政又走到了床前
“让孤来喂!”
嬴政也不等惜夏递上,利落地接过药碗。
“月儿,我来喂你吃药,吃下后你定能无恙的!”
嬴政看着泛着热气的汤药,犹豫片刻,便舀了一勺,递到驻月嘴边。
“君上……”
驻月睁开眼睛看她,满眼的泪
“我是不是要死了?”
她只顾出气,胸口起起伏伏,好像连呼吸都变得困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