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身在周宅的十余名虎威军将士,皆是跟随在马为先身边的暗桩,常驻京都附近倒也对朝中各大人物有些了解。
眼下,便道出了“刘国丈”的底细。
赵彻夫妇伉俪情深,身为藩王时并未纳妾,只有一个正室,便是赵紫薇姐弟俩的生母,即现在的皇后。
但登基后,依照祖制,三宫十六院空置,倒也容不得他不另行纳妃。
而天下平定之后,便要论功行赏。
这些年,赵彻也是“被迫”赐封了好几名贵妃、嫔妃,以充盈后宫,故作门面。
其中最受宠的,当属宜妃刘紫茵。
刘牧,便是其生父。
赵彻虽非好色之徒,也对自己的发妻一心一意,但无可厚非,古往今来,帝王纳功臣之女为妃,亦是稳定朝局、笼络权臣的一大手段。
刘牧也是新朝十大将军之一,曾在赵彻麾下立下显赫战功,同样有公侯爵位,官居兵部尚书,赐丹书铁券。
再有刘紫茵这个贵妃在侧,刘家的权势丝毫不弱于霍家,私下关系却尤为和睦,自成一党。
“刘国丈?”
李宣冷声道:“也就是说,霍东明中毒癫狂,奸污杀人,是刘国丈在暗中下毒谋害?”
那国公府侍卫闻言,冷汗不已:“这...”
刚吐出一个字,就被门外的喊声打断:
“放开我,你们是什么人?可知我是谁?瞎了你们的狗眼,吾父乃当朝护国公,杀你们几个贱民算什么?我霍家有丹书铁券,纵犯谋逆,亦可免死...”
话没说完,又突听两个响亮巴掌声传来。
“少废话,再多嘴一句,老子割了你的舌头!”
下一刻,便见到马为先一脸怒色,手抓着霍东明的头发,一路拖进厅中。
这货看起来倒是面如冠玉,颇有几分俊朗,但却是个人面兽心之徒。
根据周礼洪所说,霍东明行凶时,隐有中毒癫狂的迹象。
换言之,他其实并非有意要对灭了周家一门,而是毒性所致。
但在意识到自己犯下大罪后,非但不知悔改,反而还敢搬出自家名讳,企图令虎威军忌惮,可见骨子里也是个畜生秉性。
将霍东明对到李宣面前,马为先拱手道:“少帅,此子便是霍家的独子。经属下逼问,他已承认是他下令对周家大郎出手,并奸污其妻,后鞭打致死。昨夜他虽中毒癫狂,但醒后对事情仍有印象。”
李宣瞳孔一缩,眼神如刀般看向霍东明。
霍东明一愕,同样望着李宣,却道:“少帅?哪来的少帅?你是谁?”
李宣直言冷道:“虎威军,李宣。”
“李宣?”
霍东明目光一滞,默念一声后,脸上露出了惧色:“平洲秋神山反贼之首?”
平洲匪患横行,已成当地官府的一块心病。
其中又以秋神山为最强,直令数万平洲军围困多年除而不得。
更有风闻传出,秋神山匪众个个穷凶极恶,吃人不吐骨头。
多年来,死在他们手下被剥皮拆骨之人没有一千,也有八百。
可谓凶名远播,朝野皆知。
霍东明家世显赫,消息灵通,自然是有所耳闻。
眼见面前之人自称是这伙山贼的首领,霍世子不免胆寒起来,落入他们手中岂非得脱一层皮?
脱一层皮还好,就怕生不如死,被活吃了也不一定...
但终究是将门之后,霍东明虽不比其父,但也小具沉稳。
微微震惊后,转眼就冷静下来,道:“原来是魏王爷...秋神山已被朝廷招安,你现在也算是朝廷的人了。眼下,这是何意?你想对本世子动手?”
李宣冷笑,“你说呢?你入室杀人,奸人妻室,难道还想活?”
“哼,那又怎样,你敢杀我?吾父乃护国公!就算本世子有违律法,你亦不能擅用私刑。再说了,这周家与你有何关系,魏王因何要为他们出头?又为何得知此事?”
“周礼洪乃我虎威军旧部,我敬他如师长,他亦曾待我如子,救我性命,你说这是什么关系?至于本王为何会知晓此事,你无需知道。将死之人,何必知道这么多?”
闻言。
霍东明再次色变,“你...师长又如何?就算本世子犯了大罪,亦有律法处置,岂容你滥用私刑?将本世子交由三司处置,我本无心杀人,是有人下毒害我...你若擅用私刑,妄动国公世子,便等同谋逆。我劝你想清楚后果,虎威军不复当年,如今又身在京都,你杀我...亦难逃一死,吾父不会放过你...”
他嘴里说着狠话,语气却一点都硬不起来。
只因他知道秋神山本就是反贼,纵然被招安,短时间内恐怕也不会遵守什么律法。
又岂会在意他什么国公世子的身份?
李宣蓦然大笑起来:“哈哈...律法?原以为霍世子会是个明白人,其实不然,你居然还有脸跟本王提什么律法?你心中若有律法,便不会纵凶杀人,不会奸人妻女,不会滥杀无辜。”
“如今落入本王手中,你倒还有脸谈起律法?将你交由三司处置,你便可利用你霍家权势抹去罪责,是吧?陛下赐你丹书铁券,可免斩刑,是否?但不好意思,那是皇帝对你霍家的恩惠,并非我李宣!”
“我虎威军行事,但求无愧于心。我李宣的话,便是虎威军的律法!你已是必死,神仙也救不了你,我说的!”
他声音猛地一冷,手中长刀随即抹向霍东明的脖颈,果决万分。
霍东明几乎吓尿了,在李宣提刀的同时,就放声大喊道:“等等,你难道不想知道当年是谁杀了你父帅?”
李宣心头一蹙,手中刀及时止住。
但未及问话,周宅大门外就传来急促的脚步声,伴随着呼喊声:
“廷尉府办案,所有人住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