郁晚璃下巴抵着他的胸膛,抬眼直直的望着他:“你啊,就是想太多。”
实际上……根本不是年彦臣多虑。
他察觉到了。
郁晚璃想,他的心思比她想象中还要缜密。
年彦臣也看着她的眼睛。
犹豫片刻,他还是将疑惑问出了口:“晚晚,你能不能如实告诉我,你为什么会突然变了一个人似的。”
“我有很大的变化吗?”
“是。”
“我没有变,我还是我,我就是郁晚璃,只有一个身份。”她回答,指尖戳了戳他的胸口,“倒是某个人……有两个身份呢。”
年彦臣扬眉:“你是说Y吗?”
“对啊。”郁晚璃点点头,“在我面前,一副高冷做派。在手机里,又善解人意处处为我着想。有两幅面孔,变来变去的人,不是我哦。”
“所以……你是因为Y这个身份,才会对我的态度来了个一百八十度的转变。”
“没错。”郁晚璃说,“如果你不是Y,我们早就在民政局办理离婚了。我怎么可能会不出现,逃跑了,给你机会挽回我?明明我一直在努力推进离婚。”
年彦臣沉默几秒,信了。
因为,他和郁晚璃之间的转机,的的确确就是从他告知Y的真实身份时,才出现的。
只是他怎么也不会想到,这个理由,只占了一半。
另外一半理由,其实是……
郁晚璃的病情。
她知道自己时日无多了,耽误不起也不想拖延。
她要和他好好的相爱一场,才不枉此生,不枉相识相知,夫妻一场。
郁晚璃闭上眼,在他怀里找了个舒服的姿势。
“好啦,不要想东想西疑神疑鬼的了,”郁晚璃打了个哈欠,似乎是困了,“你有这个时间,还不如好好的想想别的。”
“想别的?”
“比如……”她拖长声音,“我们的未来。”
在民政局的门口,接起年彦臣电话时,郁晚璃就说过这句话。
那时她在想,她和年彦臣的未来,一定是好结局。
因为她的心已经在向他靠近了。
只是天意弄人,计划赶不上变化。
郁晚璃得了白血病。
没有未来了,只有生离死别。
心突然猛烈的抽搐了一下,痛得快要窒息。
郁晚璃的身体也不受控制的颤了颤。
年彦臣感受到了,下意识的抱紧她:“晚晚?”
“嗯……干嘛。”
见她语气轻松,年彦臣便没有再多问。
郁晚璃问起了他:“想好了没有?年彦臣,在你心里,是怎样规划我们的未来?”
她想听一听。
哪怕实现不了了,但是畅想一下,也足够了。
主卧里静默了足足五分钟。
之后,年彦臣的声音才低缓的响起:“晚晚,我没有想那么多,我只有一个愿望。”
“什么?”
“你能够一直在我身边,直到我们生命的尽头。”
只有死亡,才能将他和她分开。
其他任何事,都无法阻碍他们长相厮守。
郁晚璃的眼眶瞬间湿润了。
好在她是闭着眼睛的。
她往年彦臣怀里蹭了蹭,额头抵着他的肩膀:“我现在就在你身边。”
“我要的不仅仅是现在,还有以后,还有生命里所有的时间,晚晚,你都要在。”
顿了顿,他又吻了吻她的发心:“当然,我肯定在你身边,永远永远。”
郁晚璃说不出话来了。
一开口,她就会哭,声音会有哽咽。
所以她只能保持着安静。
年彦臣抱着她,诉说着他全部的真心话。
“晚晚,我不敢奢求太多,因为这一路走来实在是太不容易了……我怕要的太多,得到的反而越少。知足常乐,我能够拥有你,我就很幸运了。”
“只是回头望一望我们的过去,我心里最大的芥蒂,还是那个流掉的孩子。”
“我无法想象你当时有多绝望多痛苦,我也始终不能原谅我自己。”
“如果可以,如果你愿意的话,晚晚,我们的未来里……应该有一个孩子。”
说到这里,年彦臣的唇角勾起,眼睛里都是憧憬和向往。
他的音色也越发的磁性低沉:“不管是儿子还是女儿,都行,而且一个就够了。怀孕太辛苦,我不想你遭第二次这种罪。”
“当然,如果那次流产给你造成了太大的心理阴影,你不愿意生的话,没关系,那我们就不生。一起过二人世界,无牵无挂的,也挺好,挺好。”
年彦臣爱郁晚璃爱到,可以接受不要孩子。
只要她。
要她开心,要她明媚。
他始终都爱她,也只爱过她。
“晚晚,以前终究是我对不起你。”年彦臣低低道,“我会好好的弥补你,用几十年的时间去证明……我,真的爱你。”
话音落下,胸膛处传来一阵湿润。
年彦臣怔了怔,很快意识到这是什么。
他的指腹往郁晚璃脸颊上一摸。
全是泪水。
她在哭。
见年彦臣发现了,郁晚璃哭得更加凶了,身子都在微微的抖动。
“晚晚,怎么哭了?”
他连忙去给她擦泪水,抱着她,不停的安慰着。
“是我哪句话说错了?惹到你了?晚晚,不哭了,都是我不好。”
“你要是难受,你就打我……咬我也行。”
“你这样,唉,我心疼。”
年彦臣一遍又一遍的为她擦着眼泪。
但越擦越多。
郁晚璃的泪水啊,将枕头被单都打湿了。
她还是没有忍住,在年彦臣的怀里大哭一场。
爱人的怀抱,是最温暖的港湾。
“我……我不是难过,”郁晚璃吸了吸鼻子,一边抽泣一边解释,“我是被……被你感动了……好端端的,你说得这么煽情做什么……”
年彦臣又无奈又宠溺:“句句发自肺腑,绝对没有煽情。”
“我,我不管,就是你……你在故意惹哭我……”
“好好好,”年彦臣只能应着,“是我的错,别哭了小祖宗,行不行?”
郁晚璃哼了一声,翻了个身,背对着他。
她胡乱的在脸上抹了两把。
年彦臣宽厚的身躯贴了上来,从背后抱着她:“我的晚晚,以前昂着头和我对峙的时候,都没有掉下过一滴眼泪,哪怕眼睛再红都能强忍着。现在怎么变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