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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怎么?你是不是还有什么别的顾虑?”
程铭敏锐地察觉到了祁同伟脸上那一丝犹豫的神情,便直截了当地问道,
“有什么想法就痛痛快快地说出来,不要憋在心里。”
“程书记,是这样的。”
祁同伟微微顿了顿,鼓起勇气说道,
“方晓光的姐夫是市委的于秘书,也就是方局长的女婿。这层关系.......我怕调查起来会有些麻烦。”
“哼!”
程铭不屑地冷哼了一声,神色未改,语气中带着几分强硬与决然,
“就算他是市委的重要领导,那又如何?
在法律面前,人人平等,只要与案件有关,就必须一查到底。
你身为一名警察,你的职责就是查明真相,维护法律的尊严,至于那些官场中的弯弯绕绕,不是你应该考虑的事情,不要被这些外在因素干扰了你的判断。”
“是,程书记,我明白了。”
祁同伟连忙点头应道,心中的一块大石头终于落了地。
此刻,他真切地感受到了程铭的决心和魄力,也深知自己肩负的责任更加重大了。
同时,他也暗自庆幸自己遇到了这样一位刚正不阿的领导,让他在面对复杂的局面时有了主心骨和坚定的后盾。
随后,程铭大步流星地朝着顺平县公安局走去。
这一幕,恰好被站在公安局大楼窗户前的刘涵和廉鹏宇尽收眼底。
“刘局,您看看这都成什么事儿了?”
廉鹏宇撇了撇嘴,满脸不悦地抱怨道,
“这查案明明是我们公安局的职责范围,他一个县委书记,又不是专业的刑侦人员,跑来瞎掺和什么?这不是越俎代庖吗?”
廉鹏宇一边说着,一边不安地搓着手,眼神中透露出一丝惶恐和焦虑。
他深知自己在这起案件中存在着不可推卸的责任,如果调查结果对自己不利,他这个刑侦大队长的职位恐怕是岌岌可危了。
因此,此刻的他急于在刘涵面前表现自己,试图通过讨好刘涵来寻求一些庇护和支持。
“哼!”
刘涵从鼻腔中发出一声冷哼,转过头来,狠狠地瞪了廉鹏宇一眼,
“你还好意思说?当初要是你能仔细点儿,把那副眼镜的问题查清楚,何至于闹到现在这个地步?
我看啊,你这双眼睛也该好好去检查检查了,别整天只知道瞎糊弄。”
刘涵的语气中充满了责备和不满,他心里也清楚,这次的事情确实有些棘手,如果处理不好,不仅廉鹏宇要吃不了兜着走,恐怕连他自己也要受到牵连。
“刘局,我这不是疏忽了嘛。”
廉鹏宇一脸委屈地辩解道,
“当时王江涛那么爽快地就承认人是他杀的,我想着既然他都已经认罪了,那肯定就是板上钉钉的事儿了,也就没再继续深入调查下去。
这谁能想到后面会出现这么多幺蛾子啊?”
“哼!”
刘涵再次冷哼一声,脸色愈发阴沉,
“你以为办案是这么简单的事情吗?就凭嫌疑人的一句口供,你就敢草草结案?
你这是对工作的不负责任,对法律的亵渎!”
刘涵一边说着,一边在办公室里来回踱步,心中的烦躁之情溢于言表。
“刘局,我知道错了。”廉鹏宇低下头,小声地说道,脸上露出一丝懊悔的神情。
“说实话,你在审问王江涛的时候,是不是用了什么不正当的手段?”
刘涵突然停下脚步,转过身来,目光紧紧地盯着廉鹏宇,眼神中透露出一丝犀利和审视。
“也.......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廉鹏宇的眼神闪躲了一下,有些心虚地说道,
“就是让他连续几天几夜没睡觉,然后不停地问他问题,想让他尽快交代实情。”
“胡闹!”
刘涵猛地一拍桌子,大声怒斥道,
“你这是在干什么?办案要讲证据,要遵循法律程序,你这样搞,是会出大问题的!万一被人抓住把柄,我们都得跟着完蛋。”
“刘局,我.......我这不是想着让他尽快招供嘛。”
廉鹏宇嗫嚅着说道,声音越来越小,
“这些年大家不都是这么干的吗?我也是想尽快破案,给局里争光啊。”
“闭嘴!”
刘涵脸色铁青,怒目圆睁,
“从现在开始,你给我牢牢记住,就说是正常审讯,是王江涛自己主动交代的,这件事不许再跟任何人提起,要是让我听到一点风声,你就等着瞧吧!”
“是,是,刘局,我一定记住。”
廉鹏宇连连点头,额头上冒出了细密的汗珠,心中暗自庆幸自己没有把事情闹得更大。
从刘涵的办公室出来后,廉鹏宇像一只丧家之犬一般,匆匆忙忙地下了楼,三步并作两步地钻进了自己的车里。
他坐在驾驶座上,双手紧紧地握住方向盘,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气,试图让自己镇定下来。
过了一会儿,他缓缓地松开了双手,从口袋里掏出手机,手指颤抖着在通讯录上快速滑动,最后停在了一个备注为“方局”的联系人上。
他深深地吸了一口气,仿佛下了很大的决心一般,按下了通话键:“喂,方局.......”
“说吧。”
电话里传出一道男人低沉且带着几分威严的声音,仿佛透着不容置疑的压迫感。
“方局啊,我这心里直发慌,感觉这事儿要捅娄子了。”
廉鹏宇心急火燎地说着,额头上已然渗出了一层细密的汗珠,握着手机的手也不自觉地越攥越紧,
“县委的程书记插手这案子了,而且还发现了别的证据。
好在目前来看,那些证据和咱们暂时没直接关联,可我这心里就是不踏实,照现在这情形发展下去,我担心迟早得把所有事儿都给查出来。”
“你不是说证据都处理干净了吗?”
电话那头的声音陡然提高了些,满是不悦与质问。
“按道理来讲,确实是不该留下什么了,当时我前前后后仔仔细细地检查过好几遍。”
廉鹏宇的声音里透着心虚,甚至都微微颤抖起来,
“可谁能想到,还是有一样东西留着,这真是百密一疏啊。”
“到底是什么东西?”
那声音瞬间变得急促又紧张,显然对这个意外出现的情况极为在意。
“就是从杨婷月体内提取出来的男性体液啊。”
廉鹏宇压低了声音,仿佛生怕被旁人听见似的,小心翼翼地说道,
“当时王江涛都已经承认了罪行,我想着肯定就是他了呗,就没再进一步去做检验,直接认定那体液就是王江涛的了。
可现在我越想越没底啊,心里直犯嘀咕,我实在不确定这里面会不会有方晓光留下的痕迹。”
电话那头一下子陷入了沉默,那沉默就像一块沉甸甸的大石头,压得人喘不过气来。
过了好一会儿,才传来冷冷的一句:
“那就不该留着啊,这要是出了岔子,那后果可不堪设想。”
“是我太大意了,谁能想到这都已经板上钉钉的死案了,还会被重新翻出来调查。”
廉鹏宇赶忙解释着,心里七上八下的,就怕对方怪罪下来,
“我琢磨着,现在得赶紧想办法把那东西毁掉,以防万一啊。”
“嗯,辛苦了。你想去市公安局的事儿,已经有眉目了。”
电话那头的语气这才缓和了些,紧接着抛出的这个消息,让廉鹏宇顿时两眼放光,面露喜色。
“哎,太感谢方局了!”
廉鹏宇激动得声音都变了调,整个人像是打了鸡血一般。
他在县公安局当个刑侦大队长,早就觉得屈才了,心里一直憋着股劲儿。
上次本来有大好的机会能提上副局,结果半路杀出个祁同伟,把这机会给抢了去,这让他觉得在顺平县是没什么发展前途了,便一门心思地动了往市里调的念头。
而这位县人事局的一把手,那可是人脉宽广、能量巨大,再加上还有个在市委当秘书的姑爷,那肯定有办法帮自己运作运作啊,这可是他往上爬的大好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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就在这时,程铭已然走进了县公安局,祁同伟亦步亦趋地跟在后面。
之前派出去调查的人员也陆陆续续回来了,只是带回的消息都不尽如人意。
王江涛的父母那边几乎是一问三不知,毕竟王江涛自从参加工作后,就很少回家,平时和父母通电话的次数也是少得可怜,再加上村子里消息闭塞,对外界的事儿本就了解不多。
而杨婷月的母亲那边虽然联系上了,可她却一口咬定凶手就是王江涛,别的有用信息也提供不了多少。
“现在得把案情重新梳理整合一下,把现有的所有证词和证据都拿出来,重新模拟构建案发现场,看看能不能发现什么新线索。”
程铭一脸严肃地下达了指令,目光坚定而专注,透着一股不把真相查出来誓不罢休的劲头。
“好的,程书记。”众人齐声应道。
随后,就在县公安局的会议室里,一名女警按照要求躺在沙发上,模拟起杨婷月在与他人发生关系时被掐死的过程,试图尽可能还原案发当时的真实情景。
“根据王江涛笔录上交代的情况来看,他离开的时候是晚上八点多,当时他去小区门口的超市买了一盒烟,所以他清楚地记得看过时间。”
一名警员详细地汇报着情况。
“具体是几点?”
程铭眉头微皱,目光锐利地盯着那名警员,追问道,不放过任何一个关键细节。
“应该是在八点二十之前,他到楼下超市买烟的时候,超市里的时钟显示的时间就是八点二十。”
“黄立伟那边还记得具体时间吗?”
“他记得不太准确,大致记得是晚上十点左右。
他说安排好第二天教育局要来检查的事儿,那时已经是晚上九点多了,可心里就是放不下,还是忍不住想去找杨婷月,想弄明白她白天跟自己说的那句话到底是什么意思。
等他上楼的时候,发现房门是半掩着的,进去一看,杨婷月当时就已经没了气息,人已经死亡了。”
另一名警员补充说道,脸上满是遗憾的神情,
“可惜啊,出了这事后,住在这儿的租户大多都搬走了,想再找他们了解情况,怕是难上加难了。”
程铭眉头紧锁,看了看在场的众人,心里清楚得很,当下最棘手的问题就是没办法弄清楚当晚八点二十到十点之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
而这段时间恰恰就是整个案件的关键所在啊,只有搞清楚这段空白期里的情况,才有可能真正揭开案件的真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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