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御臣盯着她看了几秒:“简明慧,你觉得我怕事?”
他是那么没有脑子的人吗?
没有把握,没有脱身的办法,他会随便查吴雄?
他不暴露自己,只是想要过得随便一些,做个浪荡的纨绔子弟,然后看着那些自以为很有本事的人在那忙忙碌碌,最后也不知道忙了个啥。
当然,如果真暴露了,麻烦肯定是有的,却也没有她想的那么糟糕。
明慧说:“我是觉得你莽撞。”
“啧,你不是觉得我莽撞,你是瞧不起我。”陆御臣眯着眼睛瞧她,“在你眼里,我没有他稳重,没能力护着你……你是不是这样想的?”
明慧抿着唇角,怔愣地看着他。
很久以来,她从没有把陆御臣跟肖神放在一起比较。但他这样一说,又似乎将她潜意识的想法说出来了。
明慧舔了舔唇,想到什么,混沌的神思清明起来。“我是在保护你,你怎么不领情呢?”
她要让他远离是非,做他的逍遥公子。
陆御臣听到了什么笑话,没好气地翻了个白眼:“简明慧,谁保护谁?”
不能因为比他大三岁,就处处时时地俯视他吧?
他一根手指戳明慧的心窝:“你自己想一想,你有什么本事保护我?”
明慧被他戳得胸口疼,一把甩开他的手:“别乱碰。我现在是脆皮甜筒。”
陆御臣瞧她病怏怏的样子,迅速接话:“随时大小地掉渣。”
明慧看他一眼,总觉得他的话怪怪的,就是没反应过来到底哪里不对劲。
陆御臣见她终于安静,勾着唇角,卷了一筷子面送到她嘴边:“张嘴,再吃一口。”
她可不就是渣吗?
自打第一次见面招惹了他,就没对他负过责。
他追在她身后跑,她视而不见,把他当空气。
她让他做她的朋友,谁答应了?
空气是那么重要的东西啊,没有空气,谁能活?
他给她查吴雄,叫她保护自己,她事后就叫他滚,离他远一点。大道理讲一堆,掏出一堆两人不可能的理由,她怎么不把那么多不可能用在肖神身上?
她给人当情人,骗她最好的朋友,让他当冤大头。
这不是渣?
渣透了。
明慧瞅着他张开嘴,把那一大筷子面吃了。
碗里所剩无几,就只剩下一个煎蛋,几根青菜。
明慧腮帮子撑得鼓鼓的。
还别说,要不怎么说她生命力顽强呢。
在这种时刻,她还能吃下一碗油腻加糖了的拌面。
果然,吃饭和睡觉是最能恢复元气的办法。
明慧将口中食物咽下去,不等陆御臣一口一口喂,把碗抢了过来,三两口全部吃完,纸巾一擦嘴,说:“我吃饱了,你也可以走了,我要睡觉了。”
她用三个“了”,给陆御臣下逐客令。
陆御臣骂骂咧咧,拿根筷子指着她:“你说你这不是渣?”
明慧不理他,转身往楼上走,随便他跳脚。
男人看她身影消失在楼梯口,轻轻吐了口气。
钟蕾无声无息地出现,淡漠地盯着他。
陆御臣斜她一眼:“看什么看,小爷我就算睡在这里,她也不能把我怎么样。”
他还真不走了,往沙发内一躺,毯子盖在身上,就这么睡觉。
保姆忙上楼去请示明慧,明慧头疼,但也拿那个人没办法。
最后摆了摆手:“随便他,他爱睡沙发就让他睡。”
于是,陆御臣就这么在绿玺湾睡了一晚上。
第二天,明慧退了烧,感觉盘绕在她灵台的沉霾之气一扫而空,但身子还是虚的。
她躺床上不动,赖床。
忽的,听到门锁转动的声音,她以为保姆送早餐来了,眼皮也没动一下,模模糊糊地说:“放茶几上,我一会儿起来吃。”
感觉一侧的床垫沉下去,明慧心头一沉,倏地睁眼,坐起,一气呵成。
她瞪眼看着眼前的男人,悬起来的心脏又落回了胸腔。
陆御臣看她明显的表情变化,从惊慌中带着的欣喜,到转瞬寂灭的淡然,心里升起嫉妒和愤怒:“简明慧,你把我当成谁了?”
明慧垂着眼皮不看他,掀开被子,双脚落地。
陆御臣凝着她睡裙下两条白皙光滑的腿,薄薄的丝绸布料贴着她的身体线条,晃得耀眼。
她像一棵槐树,既有树的韧,又有枝条的柔美。
别人觉得漂亮女人像柳树,纤细柔软,吹捧的诗词一堆,没有人会觉得女人像槐树的。
但陆御臣觉得,槐树有什么不好?
无声无息,开一树幽白花朵,不招摇不艳丽,自有喜欢槐花蜜的人。
陆御臣图一口尝不到的花蜜,有人却早已把花蜜采了又采。
一想到这,陆御臣那碗口大的心眼顿时缩成针眼那么小。
浴室传来流水声,陆御臣憋着一口气,差点就控制不住进去了。
他转头,看到托盘里的鸡蛋羹,拿过来搅成细碎。
明慧夜里发了汗,洗去一身粘腻,神清气爽。出来时,陆御臣还没走,坐在那里不知道生什么闷气。
她转身往衣帽间走,避开跟他冲突,却听到身后咬牙切齿的声音:“过来吃早饭。”他刻意强调,“小爷我一早就起来煮的。”
明慧脚步一顿,回头看着床头柜的碗。
鸡蛋羹都搅成粥了,明慧看他,男人脸不红气不喘,恶狠狠道:“吃不吃?”
明慧叹口气,端着碗坐下来:“你怎么这么喜欢生气,一大早的,我招你惹你了?”
陆御臣重重地哼一声:“你自己不知道?”
也不知道梦里跟谁幽会呢。
他想到她满面期待瞬间化空的表情,心里又堵了。
鸡蛋羹很滑嫩,搅碎了的鸡蛋羹就跟喝水差不多。明慧两口喝完,肚子里暖呼呼的。
她说:“陆御臣,跟不相干的人生气,难受的是你自己。我跟肖神的事,你既然知道,聪明人就该远离,不要挤入进来,何苦为难自己呢?”
陆御臣气炸了,拳头紧握着,抵着膝盖。
他怕自己一个控制不住,打她脑袋上。
什么意思,说他是外人呗?
说他没脸没皮,硬贴硬抢,两个人的戏硬要加戏呗?
陆御臣的心都碎成渣了。
她是懂得怎么劝退人的。
“简明慧,为什么每一次,你都能把好好的事情,变得那么糟糕。让人心情不好,你很得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