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1 章 黑山守捉使 薛凯
伍素听完老者的话，气愤道：“这帮畜牲枉为大夏士兵，安山再怎么说也是一方大员，手底下的兵怎么如此不堪！”
李凌云想到卢龙军军容，轻轻摇了摇头：“也许不是卢龙军和长隆军的人，安山估计也不知道这支军队入城后是这种表现。”
他不太了解安山，但也知道那是个野心勃勃的人，这样的人不会放任自己手下胡作非为败坏他的名声。
若妫州城未破，安山说不定还会允许麾下众将士劫掠一番，可他们来的时候妫州城已经被草原蛮夷肆虐了一个多月，城内百姓死的死伤的伤，已经到了民不聊生的地步。
这时候再放任士兵劫掠，那就是在将百姓往死路上逼，这事儿若传出去，会让天下人寒心，任何一个有抱负的人都不会这么做。
安山虽然多疑，但也是个胸有沟壑之人，绝不会做这自掘坟墓的事。
李凌云猜测，这帮人很有可能和他们一样，都是编外人员，被安山抽调过来御敌的。
他问老汉：“老人家，你知道那帮士兵在哪里吗？”
老汉抹了把泪，说道：“他们一直在到处抓人，抢夺百姓的钱粮，具体在哪里，老汉我也不知道。”
“不过我听人说，他们的领头之人在府衙歇息，城内稍有姿色的女人都被送去了府衙。”
李凌云闻言，朝伍素说道：“立刻让人关闭南北城门，不可放一人出城，全力追捕城内作奸犯科者，尤其是那帮兵痞，若有反抗一律诛杀。”
“卑职遵命！”伍素领命而去，让手下一个旅帅带百人快马加鞭去南城门，他则带着人开始各街各巷的追捕犯罪之人。
李凌云又劝慰了老汉几句，叮嘱他待在屋内不要出去后，带着一队人朝府衙前进。
路上遇到不少听闻又有官兵入城而慌乱逃窜的百姓，李凌云没去管这些人里有没有作乱的人，径直去了府衙。
还未抵达府衙门前，李凌云便看到那里人影绰绰，有不少身穿大夏战袍的士兵在忙碌着。
衙门前的路上停了七八辆马车，车上装着不少货物，此时正有士兵搬着东西不停往车上放。
一位身穿甲胄的胖子站在一旁，不停催促众人快一点。
李凌云一甩马鞭，加快了速度。
轰隆隆的马蹄声惊动了府衙门前的一众人，那胖子军官惊骇的转头，待看清来人不过近百后，脸上的惊慌之色褪去，整个人都冷静下来，同时头颅也抬高了不少。
他身后的士兵见状，也不自觉的松了口气。
下一刻，众人停下手上的动作，抽出腰间长刀朝着那胖子军官靠拢。
李凌云嘴轻轻勾起。
这帮人是见自己人少，觉得能和自己硬碰硬一场，不打算跑了啊。
他丝毫没有停下的意思，继续骑马快速前行。
那胖子军官见双方只剩了五十来丈距离，对方却仍然没有停下的意思，忙让一旁的副手出去拦住他们。
副手闻言嘴巴张了张，最终却什么也没说，快步走到路中间，大声道：“停下！快停下！”
他说完紧张的望着迎面而来的战马，生怕对方因勒不住马而撞上自己。
好在还剩三四丈距离的时候，李凌云勒停了战马。
见对面停下，那胖子军官整了整身上甲胄，趾高气昂的说道：“你是什么人，来妫州城做什么？这里被我薛凯接管了，不管你是哪一军的人，都速速离去，否则别怪本守捉不客气！”
众人这才明白，这队人并不是安山的直系，而是某个守捉城的守捉兵。
整个关外之地，除了巫闾守捉城之外，还有三个守捉城，分布在平州和营州城西北部。
来这里一年多的时间，李凌云对周边势力及其掌舵人都有一定的了解，这薛凯便是平州黑山守捉城的守捉使。
李凌云骑在马上，懒洋洋的开口：“哦？本将军若不离去，你打算如何对我不客气？”
薛凯见李凌云以将军自称，脸色微微一变，昂扬的头颅稍稍低了低，狐疑的问道：“不知阁下是？”
一直跟在李凌云身后的陈东见状噌的抽出腰间长刀，刀尖指着薛凯怒道：“大胆！你面前之人乃镇东军统帅李凌云李将军是也！你一个小小的七品守捉使竟敢见了上官不拜！”
薛凯脸色僵了僵，弯腰朝李凌云行礼：“薛凯不知李将军驾临，还望将军海涵。”
他身后众人见状，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时间不知道该不该将手中长刀收起来。
还是薛凯身边的副手朝众人轻轻压了压手，这才让众人放下了手中的刀。
李凌云轻笑道：“薛守捉这是准备去哪啊？妫州城被草原蛮夷践踏一月有余，没想到薛守捉还能从城内搜刮出这么多好东西。”
他说着瞥了眼那马车上的粮食和布匹箱子等物，眼中流露出讽刺之色。
薛凯尴尬笑笑，说道：“李将军有所不知，这些……都是黑山守捉兵的粮草，本守捉……我并未让人搜刮。”
听他这么说，李凌云身后的镇东军将士都嗤笑起来。
薛凯顿觉被侮辱了，顿时提高声音道：“本守捉使奉节帅之令来妫州城驻防，不知李将军又为何来了这里？可是有接到节帅命令？”
李凌云见他拿安山押自己，笑着摇了摇头：“不曾接到安节帅命令，来这里是本将军自己下的决定。”
“既如此，那你还是快快离开吧，本守捉就不挽留了。”
陈东冷哼道：“薛守捉还不知道吧？妫州城防已被我镇东军接管，南北城门也已经换上我们的人，要离开的应该是你们吧。不然你们匆匆忙忙的打包行李做什么？”
薛凯闻言脸色巨变。
南北门均落入镇东军之手了？之前来报的人不是说，只是北门失陷了吗？怎么南门也没了！
若南门也落入了镇东军之手，他们岂不是无法安然离开了！
以大夏军队的尿性，不留下一半物资怕是不会放他们走。
他娘的，自己辛苦了半天才搜刮了这么点东西，李凌云啥都没做就要分走一半，他实在是不甘心啊！
陈东见薛凯变了脸色，嘿嘿笑着继续说道：“哦对了，忘了告诉薛守捉，你们在城内为非作歹残害百姓，怕是走不了喽。”
此言一出，别说是薛凯，就连他身后的一众士兵都惊愕的睁大了眼。
下一瞬，薛凯唰的抽出腰间长刀，指着李凌云骂道：“好你个李凌云，未曾得到节帅命令就敢擅自行动不说，还敢残害友军抢夺粮草！本守捉今天就要替大夏百姓除了你这个为祸不仁的畜牲！”
“所有人听令！镇东军已背叛朝廷背叛安节帅，此等不忠不义之徒人人得而诛之，上！”他说着率先朝李凌云等人冲了过来。
他身后的士兵立刻捏紧手中长刀，大喊着冲了上去。
李凌云端坐于马上，轻轻抬了抬自己的胳膊。
镇东军将士立刻挽弓搭箭，瞄准了迎面而来的薛凯等人。
“放！”
两方距离本就不远，士兵搭好弓箭，李凌云立刻让人放箭。
近百支箭矢嗖嗖嗖的飞向对面，黑山守捉兵中除了薛凯，其他人基本上穿的都是战袍，身上大部分地方都没有甲片护体，但凡被箭矢射中，那都是深入肉身的。
一时间，近百黑山守捉兵惨叫着倒地。
一箭射出后，镇东军将士纷纷转换武器，将箭矢换成了长枪。
李凌云左手持缰右手握枪，一踢马腹率先冲了出去。
他身后士兵见状，也纷纷踢动胯下战马，跟在了李凌云身后。
不甚宽阔的路上，两方人马快速接近，下一刻，双方战在了一起。
李凌云双脚踩在马镫上，手握长枪直直刺向迎面而来的薛凯。
薛凯见状忙举刀对抗。
双方武器接触的瞬间，薛凯便已知晓，他不是李凌云的对手。
李凌云骑着马占尽了上风，哪怕自己浑身是劲，以下对上也使不出多少力气。
事实也如他所料，李凌云只用了一枪，便将他击退了数步。
他心中升起一股惧意，想撤退，但是身后士兵裹挟着他只能继续向前。
薛凯心中有些懊悔，早知道李凌云这么难对付，他刚才就不那么冲动了。
可此时后悔也已经晚了，只能拼尽全力拿下对方，只有这样，他们这一行人才有活路。
想到这儿，他重新举起刀，大叫着冲向李凌云。
思想很丰满，现实很骨感，他没跑两步，便被李凌云横扫出的一枪拍在左耳上。
薛凯只觉得耳边传来阵阵嗡鸣，下一瞬，便直挺挺的倒了下去。
黑山守捉兵见状，惊恐的望着李凌云，要不是镇东军将士已经冲到了跟前，他们怕是就要扔了武器四散逃跑了。
可就算不扔武器，他们也没坚持多久。
不过几个呼吸间，镇东军将士便将前方队伍杀了个对穿。
飞溅的鲜血染红了道路两旁的门房，夯实的泥土地更是被红色浸透，血水汇聚成线，在一具具尸体间穿梭，很快便汇成一股血流，顺着道路延流向远处。
还活着的黑山守捉兵早已没了继续战下去的勇气，扔了手中武器便开始四散而逃。
李凌云见状，朝陈东说道：“手中没武器的，活抓，有武器的都杀了。”
陈东领命，带着三四十个士兵去抓人了。
李凌云翻身下马，朝着府衙走去。
府衙内一片狼藉，青砖铺就的院子里到处都是暗红的血迹，十几具新旧不一的尸体散落在院子各处，有些已经腐烂发臭，有些似乎才死没多久。
李凌云屏住呼吸上前查看，发现已经发臭的尸体男女老少都有，那几具死了没多久的尸体都是年轻女性。
她们身上布满大大小小的伤痕，哪怕已经死了，脸上的痛苦之色仍然明显，生前显然是遭受过非人的折磨。
李凌云捏了捏拳头，让人将这几具女子的尸体抬到墙边放着，剩下的都堆在一起，待会儿拉到城外烧了。
穿过前院便是各部办公的地方，推开一间衙署房门进去，里面的桌椅板凳倒了一片，公文纸张飞的到处都是，让人找不到下脚的地方。
李凌云捡起一张纸看了看，上面是一首写给小妾的诗。
他将纸扔在地上，退出门房朝着另一处衙署走去。
一连转了三四处衙署，入眼都是一样的乱。
李凌云让人找了找，没找到存档的地契黄册之类的东西。
他穿过前衙，带着人朝后院走去。
后院这里原本是刺史及其家眷生活的地方，外男不得入内，但如今妫州城破，刺史早已不知所踪，李凌云带人进去也无不妥。
和前院的萧瑟相比，后院要相对好一点，至少那随处可见的尸体没有了，难闻的腐臭味也淡了许多。
而且后院比前院也要奢华不少，虽然如今一片破败，但从那廊檐假山以及花园鱼塘不难看出，妫州的刺史是个懂享受的。
李凌云穿过长廊水榭抵达后院，还没进屋便听到正房内传出阵阵哭泣声。
他眉头轻轻皱了皱，抬脚走到正房前，一把推开了门。
宽敞的屋内，七八个赤身裸体的年轻女子正低头啜泣。
听到开门声，她们瑟缩的抬起头。
发现进来的人都穿着甲胄，一个个都惊恐的睁大了眼睛，下一瞬，几人争先恐后的往后退去。
李凌云不忍看她们的惨状，撇过眼说道：“那帮为祸百姓的军匪已经被镇东军将士拿下了，你们收拾收拾回家去吧。”
女孩们听到李凌云的话，并没有露出喜悦的表情，依然满脸警惕又害怕的望着他。
李凌云知道她们在担心什么，也不再多说，关上房门转身离开了后院。
回到前院后，李凌云让人将各衙署简单收拾了一番，将这里当成了镇东军暂时休息的地方。
天色已经不早了，但是妫州城内依然忙碌一片，镇东军将士分为了两部分，一部分忙着在城内抓捕犯事儿的人，一部分忙着建立防御工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