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番在栖霞谷中,云飞扬神火一出,便将那神异非常的缚仙索直接炼废,当真是恐怖至极。
可是此时,被神火之气侵入肉身的武疯子,除了劲气崩解,无力再战之外,便在没有其他反应。虽只是极少的一缕神火气息,却仍叫云飞扬心中大为震惊。
未免武疯子缓过劲来再打,云飞扬连忙抢上去,便要将他打晕。谁知刚一抬手,便见武疯子抬起头大喝道:“忤逆子!你敢朝你爹动手!”
“……”
云飞扬当即愣了,这武疯子又‘疯’回去了?
一边的张胖子和申屠此时也回过神来,见状连忙上前,将两人隔开。
张胖子面带惊色的朝云飞扬道:“云真人,消消气,消消气。这武疯子向来疯疯癫癫,连城主大人都挨过他的拳,真人大人大量,还请莫要与他一般见识了。”
云飞扬还以为武疯子真就是众人眼中的‘疯子’,直到此时,方才知道,竟然连九凤城的一城之主,都被他教训过。难怪方才张胖子虽然赶人,却也只能好言相劝,不敢动手。
“既然掌柜都这么说了,那就算了。”
张胖子方才见云飞扬,竟然能跟城中无人不知无人不晓的武疯子,打的不分胜负,甚至还将他击败了!心中比之方才云飞扬对武疯子战力的惊讶还要震撼。
此时又见云飞扬这般好说话,心中大是感激:“真人大量,真人大量。”
随即转头朝一脸忧色的申屠道:“我说兄弟啊!算哥哥我求求你啦!别闹啦!你看看,我这好好的极乐楼,都变成什么样子了!难道你真要让我干不下去不成?”
申屠和张胖子也算是自幼的老相识,本来心中便只单有些不忿,并非真要与张胖子过不去,此时见张胖子都快哭出来了,心中也有些歉疚。
“张大哥,既然这样,那我们这就走,这就走。”
说完便扶起疯疯癫癫的武疯子,想要离去。
谁知武疯子却不肯,一甩手,将申屠荡了开去,大叫道:“我不走!我饿了!我要吃肉!我要喝酒!”
申屠撞在桌子上,有些吃痛,却仍上前,想将他带走。
云飞扬见这两人这般,着实有些可怜。心中感叹,便朝张胖子道:“张掌柜,算了,你找个不影响的地方,我请他们吃这顿饭。”
说着,便将一块宝髓塞到张胖子手中。张胖子手中握着这块宝髓,纠结不已。
若只是一块宝髓,那肯定比不过东家的话。可是现在亲眼看见了云飞扬的修为战力,连东家都颇为忌惮的武疯子,都不是他的对手。
虽然云飞扬在张胖子面前,一向表现的很好说话,可张胖子却不敢真的便在云飞扬面前放肆。
这样的大人物,一个不高兴,便是把他捏死了,只怕也只能不了了之。
没见连城主被武疯子打了,都只能息事宁人吗?!
心中这般斟酌着,云飞扬却有些不豫。
“张掌柜,若真是这般为难,那我便带着他们出去吃算了。”
张胖子一惊,心下一狠,忙道:“真人息怒,您看,不如我安排真人和这两位到后面的上房内去如何?”
云飞扬点点头,示意他赶紧安排。随即便往正在这厅中玩‘你追我逃’的申屠两人走去。
申屠见云飞扬走了过来,心中有些害怕,强自挺起胸膛。
“真人,你要如何?我已经答应带他走了!还请真人莫要逼迫太甚啊!”
云飞扬虽不知申屠这般说话,倚仗的是什么,但却也不曾挑衅于他。温声道:“兄台多虑了,我是来请兄台和这位武兄,到后面的上房去吃一桌酒席的。却不知两位能够赏个脸面?”
武疯子听得云飞扬要请他们吃饭,当即拍手叫好。
“好啊!好啊!我跟你去!”
说着就往云飞扬身边一站,一股馊臭之气,直钻入云飞扬鼻腔。
云飞扬极爱干净,连忙侧步一闪,捏着鼻子道:“张掌柜,赶紧安排一下,先让武兄洗个澡,换身衣服!”
申屠见云飞扬被武疯子熏着了,却也不曾嫌恶,还叫张胖子带他去洗澡。这才相信云飞扬并没有害他们的心思。
“多谢云兄相请,小弟就却之不恭了!”
云飞扬闻言,一手捏着鼻子,另一之手摆了摆,道:“无妨无妨,相见便是有缘,些许饭食有甚说的。不过这武兄身上的气味,当真是有些难闻。”
随后,张胖子头前带路,带着云飞扬三人便往后面林园内的房间去了。
极乐楼的上房,果然不俗。
虽是不大,却也五脏俱全,一应齐备。
武疯子被申屠推着进到了浴房。这里的浴房,比之云飞扬别院中的,当然小的可怜。里面只有一个浴桶,但就功能而言,却是分毫不差的。
张胖子正拿着菜谱,询问云飞扬要酒菜,云飞扬却一直申屠:“问申屠兄吧。”
申屠忙摆手,连称不敢。云飞扬却执意要这样,张胖子为难之下,只好将菜谱往申屠手中一塞:“真人叫你点你就点便是,天大的福分还不知道兜着!”
申屠捧着菜谱,尴尬的不知道点些什么。
云飞扬见此,只好大手一挥,两块宝髓甩在桌面上,道:“掌柜,不用点了,就这一张桌子,给我挑好的酒菜上来。若是钱不够,我后头再给你!”
张胖子却只敢拿了一块:“够了够了,用不了这么许多。”
云飞扬见张胖子这般,自知是这矮矮胖胖的掌柜怕了自己,也不矫情,将剩下的一块宝髓收了起来,便打发他出去排宴去了。
一张圆桌,云飞扬和申屠各坐一边。
云飞扬道:“兄台,你既与张掌柜是旧识,且他不是什么极恶之人。怎地却硬是不肯留你们在这里吃饭呢?”
申屠闻言,面上一沉,犹豫了好久方才说道:“因为我是灾星。”
“嗯?兄台何处此言?”
云飞扬眉头一紧,所谓‘灾星’一说,他不是没见过。大多,都是出生时克死母亲,长得大些便克死父亲,终其一生,无妻儿子女的可怜人。
至多,也不过是个八字太硬,命数不好。可对外人,却也没什么妨碍。像申屠这样,竟然让极乐楼这样的地方,都对他惊怕不已,显然是非同寻常。
申屠见云飞扬一心想知道原委,虽然心中也担心云飞扬知道了之后,怕也会对他这般闪远,但又想着无论如何,云飞扬请他们吃饭这个人情,还是要照顾的。
“真人,你当真想知道?”
见申屠面色郑重之极,云飞扬也立时正色沉声道:“愿闻其详!”
听云飞扬这样说,申屠也不再隐瞒,伸手便从头上扯了一根头发,放在桌上。
“真人,你且细看这根头发。”
虽不解其意,云飞扬却仍双目灼灼,紧紧盯着桌子上这一根显得有些枯黄的头发。
便听得申屠轻声说道:“我说,这根头发要断成十截,等长!”
轻飘飘的话音刚传入耳中,还不等念头转动,云飞扬便见眼前的头发,突然便如申屠说的那样,断成了十截!每一截俱是一般的长短!
嘶!
云飞扬顿觉浑身发寒!
方才头发短时,云飞扬分明不曾感觉到任何的能量波动!头发便在申屠话音刚落之时,便自动按申屠所言,断成的了这般模样!
惊骇莫名的看着申屠,云飞扬大惊失色!
“申屠兄……”
申屠见云飞扬面上惧意,心中悲苦涌上,脸色苍白:“呵呵,真人可是怕了?便是真人这般英雄,也对我这个灾星这般惊惧,张大哥和这极乐楼不肯接待我,却也是应当的。”
云飞扬脑中的冥书也被方才申屠的作为惊着了,失声叫道:“言出法随!主上,这人是道尊!是帝君!”
命境之上,悟透天地大道者,称为道尊,是天地之中最最顶尖的一群人。是真正的大能!巨擘!
而在这群巨擘之中,更有盖压万古,号令群雄的无上强者——帝君!
三界公认的帝君,只有三位:天帝!佛主!一统人间的人皇!
其中天帝和佛主,乃是自身修为震古烁今。而人皇,则是因为天道加持的果位,一样的能言出法随,弑仙屠佛不在话下!
只是人皇,毕竟不是靠的自身,是以有诸多限制。此时后话,暂且不表。
除却这三位,阴界倒也出过一位帝君,自然便是太古时代的阎罗了。
冥书跟随过阎罗,自然知道帝君之强。此时陡然见得,帝君之法现于眼前,当然是方寸大乱。
“主上!这人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区区一个凡人,竟能有这等神妙之力!妖孽!绝对是妖孽!是要被天罚、天诛的妖孽!”
冥书见过无数天赋异禀的俊杰,此时却也被申屠,震惊的心神大乱。
云飞扬强稳住心神,见申屠面上悲苦之色,心中一动,正色说道:“申屠兄身俱这般神妙,当真是令我心神摇曳。一时失态,还请申屠兄莫要误会才是,待会儿,我先自罚三杯!”
申屠原以为,云飞扬见了他的怪力,也会如其他的一样,对他避如蛇蝎。却不想云飞扬竟然还敢与他喝酒!
“真人!申屠今日终于见到一个,不怕我,不惧我的人了!呜呜呜……”
激动之下,申屠竟是伏在桌上,便嚎啕大哭起来。
云飞扬见状,心有感触,连忙道:“兄台,申屠兄!哭个什么!旁人识不得你,畏你,怕你!却又如何?堂堂男儿,哪能这般便哭起来?快些稳了心神,免得酒菜来了,却哭坏了胃口!”
申屠此时,越哭越觉得心中悲苦,当即嚎道:“你知道什么?!你是真人,自有无数人随你左右,听你号令!却怎知我心中的悲苦!”
云飞扬听言,却也不恼,反而心绪飘远,两眼迷离。
“真人?我幼时,忽患重症,遍寻良医,皆言无可治矣!除却父母,一干亲朋好友,尽皆以我惹了邪魔,远我而去。便连外出散步,也要被人指指点点,许久之后,才得拜名师,沉疴尽去以致今日。”
“我之难,虽不及兄台所受之苦,但兄台如今的心绪,我却也能领会一二。不过,我还是那句话,旁人眼光,与你何干?先前听言,你还有高堂在上,我只问你一句,令尊令堂,可曾嫌弃你半分?!可曾说过你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