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海之中能称孤道寡的,除却统帅亿万海族,雄踞冥海的海族之王,再不可能有别人。
云飞扬甚至都不用如何细想便知道,方才传音那人,定是敖震和敖兴的父亲,那位冥海之中至高无上的道境大能——海族之王!
而眼下看来,海族之王显然对他也极为关注。至于是从何时开始的,云飞扬也已有了自己的想法,那便是他从敖兴手中将海王叉抢到手的那一刻,便被海族之王给盯上了。
海王叉,是海族至宝,是海族之王的象征。这东西在冥海就相当于云飞扬前世的传国玉玺,若是没有它,哪怕你登上大位,也是名不正言不顺,后面有无数麻烦在等着你。
而这也正是云飞扬敢对敖兴下注的原因。
在敖兴看来,这柄海王叉乃是他母亲从他父王手中求来的,跟他没有半点关系。
可在云飞扬看来,这件事情显然不是这么简单。
若是海族之王对于自己的这个儿子当真是没有半点在乎,即便是自己心爱的女人再如何恳求,大不了排几个修为高深的属下从旁协助不就是了?为何要将这样的至宝交于他手?
云飞扬前世也曾是帝国皇族,对于这种事情,自然也不是一窍不通。是以在他看来,海族之王的这个动作,显然另有深意。
海族皇族这一代有三个可以继承大位的人选。
大太子敖震,天生奇才,年纪不大便已是命境修士。长子的身份,高深的修为,再加上母族也是冥海之中的大族鬼螺族。
在旁人看来,大太子更是深得大王的喜爱。这一次的反攻三山六岛,也是大太子牵的头。即便如今是大王亲自坐镇前线,却也没忘了将大太子带在身边。
由他接任王位的可能性,绝对超过了一半。
二太子敖烈,虽然修为只有运境,但以年纪来看,却也中规中矩,并不算差。而最重要的,便是他母族,乃是整个海族之中势力仅次于皇族的阴蛟一族。
偌大的冥海,道境只有五位,除却皇族三人,便是鬼螺和阴蛟两族各有一位。除却顶尖战力之外,道境之下的修士,阴蛟却是直接碾压了鬼螺族。
有这样的后援,敖烈继承大位的可能性当然不会太低,在外人看来,起码也有三成半。
敖兴的两个哥哥直接便占了大九成的可能,剩下的这一成,或者说不到一成的可能性,其实已然可以忽略不计。
但是真的是这样吗?
或许在外人看来,这样想法并没有错。可是在云飞扬看来,这般想法却是大错特错!
若是没有敖兴,这个幼时靠着母亲灌注修为,方才在如今这样的年纪修成运境,又只有鲛人族在后支援的三太子,那前面两位,自然是谁强谁上位。
可是现在有了敖兴,那可就大不一样了。
海族的传承无法考证,便跟阴界是如何诞生一样,没有人知道。按现在的史册记载,从冥海现世开始,海族便始终是冥海霸主。
无数岁月之下,海族自然也经历了数不清的沧桑变化。但这无数代的传承下来,皇族始终都是皇族!
这说明什么,这就说明了历代海族之王对于手下的掌控,是无比强大的。不管是那些曾经强横一时,如今灰飞烟灭的大族。还是现在众人眼中仅次于皇族,甚至连皇族都要忌惮三分的鬼螺族、阴蛟族,都无法逃出海族之王的掌控!
既是这样,那这两个强大的族群,在真正的冥海至尊眼中,与鲛人族又有什么区别?撑死了也不过就是蝼蚁和稍微大一些的蝼蚁,都无法左右他的想法。
一个皇族,想要万年不衰,便一定要让手下的实力始终处于平衡状态,互相牵制。
如今除却高高在上的皇族,鬼螺和阴蛟两族,高出其他族群太多。一旦让其中一方再得助力,那便是皇族也要考虑考虑后果。
两面对峙,一旦让其中一方做大,很容易形成尾大不掉的之势。所以云飞扬大胆推测,海族之王真正想要传位的对象,便是现在被敖震打的不成样子,血肉模糊的敖兴!
原因很简单,若是敖兴即位,那他母族自然能得到更多的资源。等到鲛人族发展起来,那便能与鬼螺、阴蛟两族鼎立三方。
三方相护制衡之下,皇族平衡起来,自然也就更加简单。
只有这样,才能说得通为什么海王叉会在敖兴手中。
只是可惜了海族之王的一片苦心,他这个三子,实在不是什么王者之才。如今一点点野心,还是被云飞扬挑唆起来的。
也许正是因为知道了这个,他才放任自己的大儿子将敖兴折磨成这个鬼样子。
至于他是如何得知云飞扬的,那更是不消说。海王叉在他手中不知道祭炼了多少年,早也与他心神相融,宛如一体。
当时冥书发威,将海王叉中沉睡的器灵直接惊醒。海族之王便是通过这个,将敖兴和云飞扬的诸般协定知道得一清二楚。
之前云飞扬还在怀疑,到底是谁将虾罗从牢中救出,还故意让他来找自己。眼下看来,除了这位海族至尊之外,再没有别人。
对于海族之王的这种做法,云飞扬虽有猜测,但却不是十分肯定。
是以在一脚踩死道门这个白衣修士之后,云飞扬将地上的海王叉拿在手上,抡了一圈,将边上围拢来的海族军士全部扫开,转身将敖兴提在手上,朝眼神躲躲闪闪的敖震说道:
“大太子,方才你父王说的话你可听见了?我带路吧!”
相比起云飞扬一脚踩死道门这位大修士,敖震显然更加害怕他的父王。
方才海族之王的传讯还在耳边,话中之意明明白白的便是他早将敖震所做的一切都看在了眼中。
忐忑不安的敖震,带着身后的云飞扬从这龟壳搭建的牢狱外里三层外三层的海族军队中穿过,直往位于营地中心的行宫大殿行去。面上神色惊恐莫名,走起路来都摇摇晃晃。
云飞扬就如同是一个在万军从中绑架了敌军主帅的此刻,一手提着昏迷不行的敖兴,一手拖着海王叉,在边上军士凶狠狠的眼神中大大方方的往主殿而去。
冥书自然乐得看见云飞扬将老朋友更是老对手的海王叉拖得叉间全是淤泥,海王叉器灵的吼叫谩骂,听在它耳中,便如无上仙音般美妙。
海族行宫大殿之内,偌大的大殿之上,这两张案几一左一右的对放着,上面个摆放着一把形状古朴大气,黑黝黝没有花纹的酒壶。除此之外,再无他物。
左侧的案几后,一个神采魁梧,神色威严的男子跪坐其间,身后站着四个面目凶恶的手下。
敖震一进大殿,便被眼前所见吓着了。忙不迭冲到威严男子之前,双膝一软,便跪了下去。
“父王,儿臣……”
海族之王却不想听他多说,呵斥道:“不成器的东西!滚下去!”
敖震浑身一抖,却不愿就此退下,强自说道:“父王,听儿臣解释……”
这时候,站在海族之王身后的四人之中,一个头生触须,垂至胸前的驼背老者黯然道:“唉…大太子,你还是先下去吧。这些事,日后再说。”
敖震难以置信的看着说话的老者,“弈大人!”
“下去吧!”
敖震见他外祖父这般,知道事情已然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为了不让父王怒上加怒,便也只好满脸落寞的退出殿外。
他知道,从这一刻之后,他的王霸之梦,便已然终结……
相比起敖震面对海族之王的战战兢兢,云飞扬倒是放松的很。既然海族之王知道事情的来龙去脉还愿意与他商谈,那事情便成了一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