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漪纹!我回来啦!”
自从两三年前,冥海城上一任城主元真倒台之后,作为曾经城主府内的亲信,宋大管家自然也被前来缉拿元真的极幽宫卫士拿走,为了出人头地而认其作父的宋山,也就改回了之前的名姓。
虽然王三这个名字实在土气,但再如何也是父辈祖宗赐下的不是。仗着自己手头的积攒,以及城主倒台前两日赐下的东西,王三在城中也买下的一套不大的院子,娶了一个原本伺候城主夫人的丫鬟,小日子还算不错。
虽然是丫鬟,但能伺候城主夫人的,自然也不会是什么歪瓜裂枣,反正配他王三的猥琐样,是绝对的有余的。
漪纹相貌姣好,即使从城主府出来之后再没有往日的绫罗绸缎,但这粗布钗裙,却反而让她更加安心。
听得当家的回来,忙从厨下出来,帮着王三将今日不曾卖出去的货物拾掇利落,又端了盆水来给他洗漱。
“当家的,现在城里是越来越乱了。我看咱们在这做这些胭脂水粉生意也不过是糊口,不如回乡下去,也省得哪天再如前次一样惹出祸事。”
漪纹眉头轻皱,虽说靠着自己制作香脂水粉的手艺赚不了多少钱,但有以前的积攒,在城内倒也活得下去。
只是这两年来,上头一直不曾指派城主过来,城里也不过是城尉在管着,治安是每况愈下。已经有不少城里人,选择到乡下是去避难了。
避的自然不只是城里的混混,而是早已有传闻,说东西两边甚至是北边海上都快打过来了,若是呆在城里,万一真打起来,就是逃都没处逃。
可惜说了多遍,王三却一心不肯,总是说什么‘燕雀安知鸿鹄志’,可你不过是一个凡人,那些真人一指头都不知道能戳死你几回,哪里有什么鸿鹄志。
听得漪纹老调重谈,王三却不曾如之前那般顶嘴,反倒是若有所思:“漪纹,你可还记得年前海边的那艘大船?”
漪纹一边倒水,一边应了声:“不是说那船是大人物出海去找帮手的吗?怎么今天倒还说起这个来了?”
王三神神秘秘道:“今天我碰着个天荡城来的,听他说,如今咱们这北域,南边可比北边乱多了!已经有不少以前的大人物,都迁到这海边来了呢!”
漪纹也曾在城主府做活,自然听出来其中的意思:“你是说,真的要打起来了?”
“多半如此。”说着王三便拉着漪纹进到的屋内,将门锁好,悄声道:“听他说,北边那位从上头把咱们沿海这些地界要了去,只等开打,他们便要渡海而来!”
漪纹‘哎呀’一声,旋即见王三面上神色古怪,不由得笑道:“那可不正好,你不是说那冥王是你老相识,冥王夫人还是你们庄里的么?到时候你找找他,可不就是平步青云了?”
说完便咯咯直笑,只把王三气的不清。
“你这个婆娘,爷们儿跟你说正经的还不信。得了,我也不跟你说这些。只现在看来,咱们回庄里去倒也不差。若是北边那位回来,说不得也是要回去看看的,到时候老乡偶遇,岂不是比在这城里上赶着找他要强?”
王三还是一门心思想出头,只是在这阴界,再如何精明的凡人,没有修为傍身,也别想真的能上天去。
漪纹早也不耐烦街头巷尾的二流子,如今听得王三乐意回乡下,心里也是高兴,忙就开始收拾起东西来。
第二天,王三便找来了马车,带着如花美眷回九银矿庄去了。
庄子里还是老样子,一应房舍也是不曾变。只是庄里人早也不曾以挖矿为生了。毕竟这是前任城主的私产,新城主没来,谁也不敢做主。
好在边上还有一些薄田,种些粮食,倒也能够现在还不曾搬走的几家人吃用。
王三小夫妻将以自家的宅院收拾好还不算,还兴冲冲的将以前青青的小院也自打扫了干净。当然,这兴冲冲的只有王三一个,漪纹嘛,气冲冲还差不多。
反正王三这些年来,凭着道听途说的那些,已然是认定了,如今海外的冥王,就是当年从庄里出去的云飞扬!
适应了两天乡野生活,王三也不曾耕作,只又到城里去买了许多粮食回来,自己整日就跑到庄那边的乱石滩区去不知道忙活什么。
漪纹见他这样,也不是不问,只是任她怎么问,王三就是不说,便也只能随他去了。
……
距离一年多前,李浮生独自一人从海外回返,极幽宫上下便只知道云飞扬要了北面的十七城。
若非是李浮生一回来便自请卸了宫主之职,只怕现在早也被人怨死了。
如今在掌管极幽宫的,乃是岳家当代家主,一个运境巅峰的中年男子。
“唉,诸位尊者,而今这天荡城已经走了不少人了,若是再这么下去,都不用佛道动手,咱们自己就散了!所以,还请诸位想想办法吧!”
运境执掌极幽宫乃是前所未有的事情,不必说,这其中也定有李浮生的手笔。
反正云飞扬到时候要收拾岳家,还不如把这烫手的位子一并丢给他们。这也算是他们给极幽宫尽忠了不是。
听得岳璐说话,一众尊者自然也是不爱搭理。当年得罪冥王的罪魁祸首就是你们岳家的小崽子,否则人能大开口直接要了十七城?
现在被梵音寺的秃驴甩了,想起来自己是极幽宫的了?
当然也不是所有人都不给面子,至少岳家一系现在还剩的三位尊者,便开始出馊主意了。
“家主,依我看来,倒不如直接把城给禁了。许进不许出,保管没人能跑了!”
岳璐虽然修为不行,但也不是这样的傻子。
封城这事儿是人能想出来的?
别说是其他人,就连他们岳家,当年赫赫扬扬,如今也只剩下了大猫小猫两三只,其余的都跑了。若不是家中老祖尚在,道君威压还在,只怕能比竹家还惨!
竹家是真的很惨,本来有两尊道君威风凛凛,可前次出海直接便折损了一个,到如今不光实力损了,还要被人骂投敌,现在更是连门都不敢出。
见没人再开口说想法,其实岳璐自己也明白,现在这局面,不是不想办法,是真的没有办法可想。
据说梵音寺五十万西陲僧兵已然进了十万大山,待得他们越过大山,便要兵临北域城下,到时候再有紫霄宫横渡界河,极幽宫危在旦夕已在眼前。
闷闷的散了会,岳璐回家的路上,又不禁想起了当初的岳涛兄弟俩来。
不过这个想,可不是想念,而是怨念。想他岳家本来跟梵音寺都是说好了的,却被岳涛带着一帮和尚去找了阎罗传人的麻烦,人死了不算,还让岳家和佛门直接翻了脸。
否则现在这局面,他们直接靠过去不就行了?真是家门不幸啊!
林子大了什么鸟都有,家族大了更是什么人都有。
当初岳涛‘大尊’的威名,给岳家添了多少光彩,到现在却还得落得族人埋怨。若是岳涛再生,见得此情此景,只怕直接便能跟阴九幽一样破家而出。
岳璐前脚刚踏进家门,便听得嗡嗡钟响,只在瞬间,他便瘫软在地。
完了!
极幽宫的钟,轻易是不响的。尤其是李浮生从海外归来之后,大家都已知道极幽宫大势已去,更不会如以前那般忠心。人心一散,谁还管宫中死活。
加之岳璐初上台之时,一副雄心壮志,每日钟响不断,将一众尊者弄得烦不胜烦。后来便定下了规矩,以后集会,不得敲钟。下一次钟响之日,便是佛道大军攻入北域之时!
是以钟声一响,极幽宫登时便乱了套。好在金乌卫还算精锐,强势弹压了宫内一众修士的乱象,再有道君出面,方才直接散伙。
李浮生此刻正在秘境,与宫中尚存的五位道君一起。
只不管是岳家的还是竹家的,亦或是他中立派的三位,俱是一言不发。这些老家伙,哪一个都知道,这次钟响,实际上就是他们极幽宫的丧钟!
“浮生,前方可是安排妥当了?”
李浮生一方的三位道君之中,有两位是散修。眼下开口的,便是名叫黄天化的道君。
“黄道君,前线军士已然齐备,只是诸位前辈当真要亲自上阵吗?”李浮生躬身问道。
黄天化微微一叹,边上的李浮生叔公李柯道君却道:“如今这般,若是我们这些老东西再不出山,那才是半点希望没有啦!”
道君上阵,实则是自天道崩塌以来的第一遭。当初虽定下了道君以上不得出手,以免将阴界直接毁灭的约定,但现在极幽宫都要没了,哪里还能顾得了这许多。
生死存亡,只在道君之手!
五十万僧兵自十万大山穿出,同样是五十万紫霄宫大军,也同时跨过界河,连山城、东渊城,这北域东西两座城池,立时告急。
极幽宫的道君们兵分两路,两人往东抵御道门,两人往西抗衡佛门,剩下一人,则坐镇天荡城。留守的不是别人,正是岳家那位培养出了岳涛的道境修士。
见叔公西行,李浮生心中暗自祷祝,希望叔公能马到功成,平安归来。只在他心中,却一只有个念头不敢想,也不敢忘。
佛道两家,可是有佛宝仙器的!
若是用佛宝仙器定住空间,再有道君出手,极幽宫这些道君,只怕连自身都难保!
可无论如何,这一次都是一定要去的,毕竟这是最后一哆嗦了。
……
又是一年,青青离去已然快两年了,悠悠也已经快要九岁多快十岁,不再像以前那般无所事事。每天都要读书认字修炼道法。
只悠悠虽然不粘着云飞扬,但云飞扬却丝毫轻松不起来。
任你怎么说,一个娇宠的小姑娘,总也比两个对你虎视眈眈的女人要好对付。
来到岛上两个月后,常灵霞正式发起了对云飞扬的进攻,蒙兰兰自然也毫不示弱。云飞扬修炼有成,一身血气和诸般欲念无不尽操在手,况他又不是种马,哪里就能被勾了去?
总之两女现在都还是平手,谁也不曾攻陷了云飞扬去。
一大早,云飞扬正苦恼于吃谁送来的东西,便见左太易匆忙闯了进来。
“王上,那两家动手了!”
云飞扬豁然起身,道:“好!传令下去,立时封闭岛上传送阵。再召集群臣入府议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