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上,当真要如此吗?”北邙就在眼前,可敖鼎还是希望云飞扬能放过酆都城。毕竟为了妖族把阎罗留下来的至宝损毁,在敖鼎看来,实在是得不偿失。
对于敖鼎一路上的喋喋不休,云飞扬很是无奈。从十万大山到北邙这横跨整个北域的路途之中,敖鼎表现出了先前从来不曾表现出来的婆妈。
开始云飞扬倒也还解释了一遍,不管是刀山也好,火海也罢,从真正意义上说,都不能算是酆都城,只能说是酆都城外的关隘。
真正被阎罗的倾心打造的,其实只有酆都城内城本身,以及接引旁人入城的鬼门关、黄泉路、望乡亭等物。
刀山火海,以及那无数神妙非常的阵法,实则不过是当时混乱局势下,为了震慑天下而造出来的东西。
时至今日,三界已经是各自为政,天界再也无法如太古之时那般,调派大军强行攻入阴界,撑死了也就是派人过来,耍阴谋,使诡计。
至于阴界本身的各方势力,云飞扬一人的威势,便足以震慑得他们不敢轻动。
况且酆都城自太古而而至今日,内城还算好,不算太过荒芜,可如火海这些东西,却都已经破败下去了。
所以云飞扬打起它们的主意来,丝毫没有任何的心理负担,便是冥书,也不曾说云飞扬这样做有什么不对。
而今他最担心的,还是酆都城内的那个正直无比的器灵诚君。那家伙手握‘规矩’,是以凡事都最讲规矩。
云飞扬是阎罗传人,现在却要把阎罗留下来的东西毁去,纵然东西无关紧要,可诚君会不会同意,却也难下断言。
当然,现在诚君已然认主,就连酆都城核心白玉圭,都已经被云飞扬炼化了,就算是器灵不肯,云飞扬也能强行动手,只是最好还是不要这样。
敖鼎见云飞扬不再理会自己,也知道他是主意已定,只能心中叹了口气,不再多说。
北邙群山连绵不绝,曾将在山脚下的人商联营,当年被云飞扬一把大火烧得精光,到现在,仔细些也能发现当初的痕迹。好在人商这种丧尽天良的东西,如今却是早已绝迹了。
如今的北邙山下,虽然也有商人营地,却也就是正常的商人。贩卖的货物,也是寻常的东西。而与他们交易的,便是当年与云飞扬有过交情部落中人。
此次来北邙,乃是为了酆都城,且帝释天也还在十万大山等他,是以云飞扬并没有打算去山中部落看看,反正看现在的样子,部落众人生活也不会差才是。
直接带着敖鼎进山,因为现在有白玉圭在身,云飞扬要找酆都城自然是易如反掌。只神念一动,通过白玉圭,云飞扬便与酆都器灵取得了联系。
“敖兄,且放开心灵,不要设防。”想要进入到处在空间夹层的酆都城,云飞扬自然是简单,不过敖鼎就得如先前云飞扬一样,只能等诚君接引。
敖鼎虽然不知道云飞扬为什么这样说,但想也知道,云飞扬不会害他,是以也不曾问,直接便将护身法力尽数收归体内。
时空变幻,斗转星移。
时隔数年,已经登上冥王宝座,威震阴界的云飞扬,携无尽海域之王敖鼎,重临阎罗至宝,幽冥皇城——酆都!
已经认主的酆都城,将两人接引进来,自然不会是云飞扬第一次进来那般,直接甩到阵法里头。因为没有城基背阴山为靠,酆都内城已然封锁,是以现在云飞扬和敖鼎,乃是被接引到了能够监察酆都内外的望乡亭内。
性格刚毅,相貌严肃的正直器灵诚君,一见云飞扬,当即拜倒:“臣下拜见主上!主上神威赫赫,承继阎皇遗愿,短短数年便已登冥王大位,来日定能复立幽冥,成煌煌大事!”
额……原本云飞扬还以为这个正直得令人难受的器灵是个老古板,现在看来,却也不尽然嘛!不管怎么说,至少这家伙还是懂得如何适当的拍拍马屁的。
双手将诚君扶起,云飞扬笑道:“诚君无需如此!孤既是阎皇传人,所作所为,自然不能堕了阎皇威名。反倒是你,枯守着酆都,着实辛苦啊!”
花花轿子人抬人,既然诚君这么给面子,云飞扬自也乐得来个‘君臣相得’。至于辛苦,呵呵呵,人家本来就是器灵,不守着至宝本体,还能干嘛?
云飞扬这话本来就是宽慰之言,没有什么实际意义,可诚君却不这么想啊。作为见识过当年八方朝酆都场面的至宝器灵,他最大的愿望,便是能入当年一样,监管皇城。
是以一听到云飞扬这话,当即两眼放光,道:“主上此来,莫非是来接酆都城出世的?!”
因为白玉圭在云飞扬识海,是以酆都对于外界倒也不是一无所知。他知道云飞扬登基为王,也知道云飞扬现在手握冥海和北域两处地方。
若是想想,背阴山虽然四面分四域,但与北域倒也不愿,若云飞扬有心,强行占据背阴山也不是不能,到时候酆都城自然就能出世了!
云飞扬脸上笑容立刻凝固,讪讪道:“诚君莫急,背阴山四战之地,如今却还不到酆都出世的时候,且耐心再等等吧!”
诚君有些失望,但转瞬便又恢复了正常,朝云飞扬恭声道:“臣知道了!既是如此,那主上此来,可是有什么事情?”
诚君如此直接,倒是让云飞扬原本准备好的说辞派不上用场了。既然如此,那就直说了吧。
“孤此来,乃是有一事要诚君相助。诚君可曾知道万妖池?”
诚君双目飘忽,思考了好一阵子,方才点头道:“万妖池乃是阎皇陛下当年为妖族打造的至宝,诚君也曾跟随过陛下,自然是知道的。”
知道万妖池,那就好办了。
云飞扬接着说道:“如今孤虽为冥王,但这底蕴却很是不足。纵有这位海族之王敖鼎相助,却也还显单薄。是以孤想着,是不是能将妖族收归己用。
今次恰逢万妖池有变,妖主以归服为凭,求到了孤这里。如今一番作为之后,万妖池已无大碍,却还差一物。是以孤来与诚君你商量商量,那火海残存的业火之精,孤想要取走。”
诚君听完,先是一丝不苟的朝敖鼎施了一礼:“酆都镇守器灵诚君,拜见殿下!”
随即眉头一皱,朝云飞扬道:“主上所言之意,诚君大致明白。可是那万妖池需要业火之精方才能完好如昔?妖族也才会归心?”
云飞扬与敖鼎相视一眼,点头道:“不错,正是如此。不知诚君意下如何?”
本以为诚君既然看透了这一点,应该没有反对的理由才是,却不料这位器灵大人,竟是勃然大怒,挥舞着手中‘遵规’‘守矩’,大骂道:
“妖族好大的胆!当年陛下在时,对他们何等优待!太古一战,陛下为奸人所害,妖族上下当即撤走,没有半分忠义!
如今主上秉承阎皇陛下意志,欲要重立幽冥。妖族不曾第一时间自请罪责,日后将功补过便就算了,却还敢跟主上谈条件!如此乱臣贼子,若是臣下得见,定要治他个叛逆大罪!”
云飞扬见他这样,心中也是生不起气来。毕竟诚君虽然呆板了些,但一片忠心,却是无论如何都抹杀不去的。他讲规矩,不但是对外人,便是对他自己,也是一样。
听完他这义愤填膺的话,云飞扬叹道:“若世人皆如诚君这般忠义,阎皇又岂会遭此大难?如今阴界局势,暗流涌动,妖族如此,也算是不错了。至于其他的事情,日后再说吧!”
诚君得云飞扬夸赞,并不曾有多开心,不过既然云飞扬都这么说了,且那火海现在也实在是没什么大用,与其就这么等着它自然消亡,还不如趁着现在物尽其用。
“谢主上夸奖,诚君定当再接再厉,以报陛下,以报主上。既然主上眼下需要用到业火之精,臣下自然没有拦阻之理。主上稍待,臣这便去将之取来!”
说着就要动身,又是让云飞扬意外了。本还以为诚君这样的死脑筋,会用什么‘阎皇所传不得轻动’之类的理由拒绝,却不想竟然这么顺利。
其实这却是云飞扬对诚君的偏见了。诚君是正直,又不是傻!云飞扬如今这样的态度,显然是早已决定了的。就算他不肯,难道还能挡得住现在酆都城的主人吗?
与其为了一件不可能做到,且就算做到也没多大意义的事情去开罪主上,还不如在不违反自身准则的情况下,顺水推舟,省得最后大家都不开心。
见诚君立刻就要动身,云飞扬轻笑道:“孤也许久不曾见过那刀山火海了,还是一道同去吧!敖兄可有兴趣同往?”
敖鼎怎么可能没有兴趣!这可是酆都城啊!就算是让天帝、佛主来,也是大大的有兴趣!
“固所愿也,不敢请耳!”
……
在诚君的照拂之下,云飞扬和敖鼎直接被酆都城的力量托起,转眼就到了这位于酆都城外,阵法圈内的刀山火海上空。
远处环绕成圈,寒光凛冽依旧的刀山与下方奄奄一息,好似一阵风就能吹熄的火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酆都城外的刀山火海,当年不知有多少桀骜的大小修士埋骨在此,现如今刀山依然锋锐无双,火海,却即将就要成为绝唱……
“敖兄,当年孤第一次来,却是被那刀山击成了重伤。青青也是在这火海内激活的血脉。当时孤手下,带甲不过三千,几无立锥之地。世事难料,当真如此!”
云飞扬思绪飘远,却是想起的当年事情,不由得感叹出声。
敖鼎一眼不发,只默默点头。不是他不想说话,实在是这话不能接!云飞扬自己说什么都行,可他却不好在这时候说什么。
人家追忆过往,你知道他是开心还是不开心呢?老实些闭嘴还是稳妥的。
两人一器灵在空中默立半晌,云飞扬方才回过神来,朗声道:“诚君!动手吧!”
“喏!”
诚君执掌酆都,酆都所有无不在他掌控,手中‘规矩’一晃,火海烈烈作响,不断往一处聚拢成球。
待得除却眼前火球之外再无其他火焰之后,诚君一声大喝,酆都之力登时而动,巨大火球不断挤压,排出杂质,返本还原,凝成一颗红色珠子。
这就是业火之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