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经,极幽宫是与梵音寺、紫霄宫齐名的大势力。如今虽然已经成为了历史,但在许多北域民众心中,仍然有着很高的地位。
而天荡城内的极幽宫原址,直到现在,每天也还会有很多人前来朝圣,当然,这些人都是普通民众,大都是凡人。
若是有大风属臣敢这样做,不用云飞扬说话,这人也绝对没办法再在大风府呆下去了。
阴九幽来得很快,不过半日,就已经出现在了云飞扬面前。这样的速度,自然不可能是接到段威传讯才出发的。
作为极幽宫的天才,虽然阴九幽自己已经将曾经斩断,但在外人眼中,他就是身上流着的永远是极幽宫的血。
再加上当初那件事情,让他在云飞扬麾下的处境更是尴尬。自左太易以下,所有跟着云飞扬来到此界的镇国旧部,无不是对他嗤之以鼻。
现在唯一还能跟他有些交情的,就只有三山六岛那些人了。可这,反而比没有人搭理,更让他难受。
三山六岛是什么地方,那是在他归顺了云飞扬之后方才拿下的。就算论资历,阴九幽比不上左太易这些人,至少也应该和申屠、王老实一般吧!
然而,申屠、王老实、武疯子这些人,虽然只是一个没有实权的客卿,但在大风府内的地位,却比他高得多!
纵然云飞扬从来不曾对他有所偏见,可那一件事情的影响,却让阴九幽彻底掉出了最忠诚于云飞扬的那一梯队。
如此尴尬的地位,让他平素行事极其小心。生怕一个不好,就会被人拎出来当靶子。可万事哪有尽能预料的?这次诡异的叛乱,便是天降横祸,重重砸在了他头上。
就连罗铁,在向云飞扬禀报此事的时候,都用了‘极幽宫余孽’的说法,虽然这些人只是极少数,但因为是大风开府以来经历的第一次叛乱,整个大风都是死死盯着。
而作为根正苗红,出身极幽宫,现在还成了大风府仅有的六位统兵大将之一的阴九幽,自然也就成了众矢之的。
即便所有人都清楚,阴九幽不可能蠢到做出这样的事情,可谁又会真正在乎呢?
大风府的蒸蒸日上,让许多有心人胸有壮志,可局势已定,想要上位,又谈何容易。没有功勋,除非得到了云飞扬的亲手提拔,否则老老实实熬着吧!
如今这件事情,就正好给了他们一个希望!一个建功立业的希望!若是能将阴九幽拉下马来,不管事实是什么,只要成功了,那就定然是一大功!
到时候,魔髓、灵果、气运,俱是唾手可得。身处暗流中心,阴九幽自然知道自己现在的处境,是以在一得知云飞扬从背阴山回来,他就立即动身。
虽然此次叛乱的起点是在大阳城,重点是在丧乱山脉,但阴九幽很清楚,真正会让云飞扬关心的,只能是天荡城!
“说起来,孤至今都不曾进过极幽宫呢!九幽你是‘地主’,带着孤好好转转如何?”云飞扬没有丝毫的火气,笑吟吟地说道。
阴九幽闻言,自然连声称是,随即便领着云飞扬朝已经人去楼空的极幽宫而去。心中却很是忐忑。
云飞扬在他们这样的重臣面前,一般都自称‘我’,此次却以‘孤’相称。这个讯号对他来说,很不妙啊!
极幽宫很大,很宏伟。亭台楼阁无数,比冥王城内新建的冥王宫还要大上好几倍,还要壮丽好几倍。
想也是,大风府毕竟建立不久,底蕴积累,还远不如统治了北域无数年的极幽宫。有这样的差距,确实也是正常。可是再正常,若是惹得云飞扬不满,那也是一样要完。
好在云飞扬三世为人,什么没见过。论见识,就算是这个仙魔世界,至高无上的天帝、佛主,也比不过他。又怎么可能会因为一座宫殿而心生不满呢?
“极幽宫,果然不愧是自太古传承而下,壮丽至极啊!”云飞扬见到这一眼望不到边,且古朴雅致与堂皇霸气相结合的巍峨宫殿,不禁有感而发。
阴九幽心头一沉,忙拜倒说道:“王上!臣死罪!”
“起来,好端端的,怎么就死罪了?!”云飞扬见状,忙将之扶起,只却对他这般动作没有半点惊讶,似乎心中已然料定。
“极幽宫降臣叛乱,臣不能洞察先机,致使惊动王上,实罪该万死!请王上责罚!”
阴九幽是真的顶不住了。如果今天他不能得到云飞扬的谅解,那他的结果只有一个,就是被活生生逼死!
云飞扬对于阴九幽的遭遇一清二楚,甚至其中不乏有他的纵容。但要说实话,他却真的不曾想过要把阴九幽如何。
现在亲眼看到这个心怀大义,正直刚强的麾下大将这般,不满长长叹息道:
“唉,你的事,孤知道。九幽,人活一世,总没有十全十美的。多的话,孤不多说,只一句,你阴九幽,孤相信!旁的风言风语,全可无视。”
阴九幽得了云飞扬这一句话,当即热泪盈眶。外人再怎么说,对他而言,除了听着难受,再没有半点影响。只要有云飞扬的信任,那他就绝不会有事!
云飞扬本还想问他,极幽宫里头的那件东西究竟是什么。
可现在看来,这小子是真的不知道,否则都被逼成这样,只怕早也将事情说出来了。既是这样,那云飞扬自然也没必要再问,否则反倒是伤了人家的心。
站在极幽宫最高的主殿之上,将整个天荡城尽数收在眼底,云飞扬忽然觉得,这种种诡异后面的黑手,不论想做什么,都绝不会成功。
一个人想要成事,手段自然是要多,阴谋诡计也绝少不了。可若是只有阴谋诡计,没有堂堂正正的话,那也是一样的成不了事。
而要论堂堂正正,云飞扬从来不曾怕过任何一个人,任何一个势力。
心中有此一念,云飞扬豁然开朗。刺客终究是刺客,想要刺王杀驾或许可以,可要想改天换日,呵呵,等着去吧!
“阴九幽!即日起,朱雀卫与镇海军调换驻防,你率部镇守西南,督镇天荡城!”
云飞扬神情一肃,沉声下令,将天荡城直接交给了阴九幽。
现在看来,阴九幽是忠诚的,是可靠的。那在经过了这一次的叛乱之后,被殃及了的他,自然会穷尽心力,彻查此事。
他是在天荡城,在极幽宫长大的,将这件事情交给他,再合适不过了。至于外面的风言风语,还是留着吧,也算是在阴九幽耳边放上的警钟……
阴九幽怀中一腔愤懑,向云飞扬保证定将天荡城守卫的滴水不漏,也一定会将这件事请,查得水落石出。
当夜,云飞扬在天荡城传令各部,恪守防区,绝不能再出任何事端。
随即传令赵无敌,留下八百镇国镇守乱石滩,其余六千余人,连同背阴山的三千,共计九千二百人,全数赶来天荡城。
于此同时诏令敖鼎、帝释天,各率亲卫八百,与镇国中军汇合,一道前来天荡城听命。
……
冥历五年,六月十九。
冥王尽起麾下最强之军,齐聚天荡城。霎时间,北域一片哑然。谁也不知道,云飞扬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究竟要干什么。
极幽宫正殿内,云飞扬高坐上首,敖鼎、帝释天分列左右,其余如阴九幽、段威等军中将尉以及天荡城大风府一众臣子,分坐下首。
云飞扬虎目一扫,朗声道:“前番贼子作乱,经查,不过是仅有的一些漏网之鱼,诸君不得将此事牵连开去。极幽宫已成往事,现如今殿内诸位,也有不少,是出自极幽宫。
是以孤思虑良久,决定将这天荡城之事,全数交由尔等裁断,以阴九幽为首。若无实据,不得妄言,但有确凿之证,无论是谁,一律拿下!敢有反抗者,就地格杀!”
“喏!”阴九幽和一干天荡城的臣子出列拜倒领命。
可谁都知道,云飞扬此次大动干戈,甚至将最强大的镇国卫、冥王军,以及海王、妖主都调过来,绝不会只为了这件事情。
是以当段威站出来时,没有一人觉得奇怪。段威道:“启禀王上,臣奉命探查王后消息,今得讯,南疆施家勾结血海,狗胆包天,加害王后。更欲以王后为凭,伪结姻亲!”
此言一出,殿上一片哗然!
虽然云飞扬和敖鼎等人早就知道这件事情,但上层的事情,下面这些人自然是不知道的。是以在此之前,知道这件事情的,就只有云飞扬、敖鼎、帝释天、左太易以及段威师兄弟。
现如今段威将此事当众说出,摆明了是云飞扬要鼓动大风府上下的情绪,将南疆施家一举诛灭!
虽然云飞扬和青青没有正是成婚,但大风府上下哪个不知道青青是谁?!现在听得施家要用自家王后为凭,跟血海联姻!
耻辱!绝对不能善了!
云飞扬拍案而起,怒道:“竖子安敢如此欺我?!传令!大军即刻出动,海王、妖主随孤同行,诛绝施家!”
“喏!”
……
毫无疑问,殿上发生的事情,带有浓重的作秀味道。可事实上,这样做,是很有必要的。
云飞扬现在不是一个人,他是北域的霸主!是大风府的冥王!此次前去南疆,首要自是将青青和德福救回来,其二,更是要以此立威天下!
诛绝施家,绝对不是口号!不管男女老少,只要是施家的人,这一次都一定要死!他们的血,就是云飞扬震慑天下的高台!
且如今阴界暗流激荡,云飞扬更是要用这无边的霸道,无尽的血腥,让背后的那只黑手知道,千万不要出来,只要出来,就一定会被他斩断!
至于消息传出去,青青会不会有危险。自从云飞扬知道施家要把青青嫁给血海王世子之后,便已确定,只要婚约不除,青青就断不会有危险。
就算施家想杀,血海也不会允许。因为他们,也要用青青这个冥王的女人,来侮辱云飞扬。用这种方式,宣告血海的回归!
令既下,云飞扬与敖鼎、帝释天,这大风府三王亲自出动,率领麾下共计一万零八百运境军士,挟滔天怒火,自天荡城而出,直杀向南疆!
这本该震动天下的大事,却在此刻东原、西陲、北域三地尽数发生叛乱之时,丝毫不曾掀起波澜。
南疆施家,仍是一片安宁祥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