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管云飞扬愿不愿意,都必须承认,以他现在的实力,绝对无法在各方联手攻击之下,仍保证北域的安全。
而若是北域真的有失,那即便他能够撤退到冥海,日后想要再度南征,也绝不会再如之前那样简单,因为其他势力已经对他们有了防备。
是以趁着现在局势尚未到不可挽回的地步,最好的方法,就是将真正动手的幕后黑手揪出来。但在这之前,更主要的一件事,就是把自己摘出去。
南疆三方乱战,勾心斗角,煞气熏天。
血海打着为世子湿婆报仇的旗号,将离血海最近的那片的地方全数占据。
一心想要在施家倒下之后,将原本属于施家的资源分而吞之的三大世家,则已和本来好好的,现在却不知道突然发什么疯的各家联盟斗在一处。
平静了无数年的南疆,迎来了太古之后最混乱的时期。虽然梵音寺、紫霄宫和大风府都不曾参与,但他们的内斗,却丝毫不弱于外敌入侵。
尸横遍野,血流漂橹!
若是以往,南疆发生了这么大的乱子,本就有心将之拿下的紫霄宫绝不会错失良机,可是现在,东、西、北三地,三大势力,却谁也顾不上南疆的死活。
紫霄宫大殿之上,叶玄召集宫内大能,商议前番叛乱之事。
叶玄现如今虽有执掌紫霄宫的道尊之时,但却不曾有道尊之名。是以上首宝座,却是坐不得的,只能在宝座左侧,新立一位。
叶玄正襟危坐,朗声朝下方众人道:“诸位道友,前番变故至今未明,南疆又已如此动乱。都说说吧,我紫霄宫,该当如何行事,方才是好?”
原本紫霄宫道尊乃是兜率宫的李元,而那个时候,现在殿上的很多人,都是不够资格议事的。只有与李元地位相近的道君,方才能参与。
而在李元死后,斗灵君、秦佩重伤不出,真正能做主的就只有叶玄和余瑶两位。这才允许这些人参与宫中大事的研讨。
正因为此,这些原本出身不高的修士们,清楚的知道,紫霄宫已经大不如前,所以对于原本的地位划分,很是不满。
“哼!叶道友,按我们的说法,这件事情就是那大风府的云飞扬所为!除了他手中的阎魔冥书,哪里还有东西能够迫人自爆?”
坐在下手的一个道境一重修士,拍案而起。他就是这些新入中枢的人选出来的代表,或者说,炮灰。
唯一的女道尊,出身瑶池的余瑶仙子,见这人怒气冲冲,不由冷笑道:“呵呵,且不说这事是不是云飞扬所为,就算是,难道我们还能打上去不成?”
“有何不可!”那人神色激动,挥拳吼道:“阎魔余孽,人人得而诛之!就算没有这件事,我等也断不能忘却当年的耻辱!”
“放肆!”
叶玄在内,向来是脾气极好。只是这人口中的耻辱,无疑说的就是‘太古之战’。可这一条,就算是当初由秦佩说出来,也一样要被李元训斥。
这是禁忌!除非哪一天,他们将阎罗的道统全数扫灭,再不会出现第二个云飞扬,这个禁忌方才算罢,否则,谁也不能乱说!
“既知是耻辱,却又如何敢在这里大放厥词!”叶玄怒极而斥,那人却丝毫不怕。
“呵!有什么不能说的!现如今别人都欺负到头上了,难道还要忍着吗?若是你们怕,那就将仙器给我!我自去取了云飞扬头颅来!”
此言一出,则不光是见识过云飞扬威风的余瑶和叶玄变色,殿上所有人,俱是脸色沉了下来。
叶玄心里看得通透,这个人之所以会被人当枪使,估计就是他脑子不太灵光。现在连这样的地图炮似的豪言都敢说,嫌自己日子过得太好了吗?
场面霎时一冷,被众人盯得浑身发毛的这人,也是知道了自己方才说错了话。只能讪讪坐下,全当自己方才放了个屁。
叶玄见状,也懒得跟这样的二傻子多说,直接便云飞扬以私人名义发出来的请柬掏了出来,道:
“这是冥王昨日发来的信函,上面说,邀请我到冥王城去做客。而除了我之外,还有梵音寺的了凡主持。”
下面人虽不知道叶玄究竟是怎么想的,但看他此刻神情便知,冥王城他是肯定要去的。
既然他都心意已决,那下面这些不是他对手的,有怎么敢有反对呢?不过是一言不发的装傻罢了。
唯一能够与叶玄相提并论的余瑶,秀眉微蹙:“道友,云飞扬此举是为了自证清白?还是图穷匕见,想要将你骗过去?”
叶玄沉吟半晌,叹道:“究竟为何我不敢说,只是既然他也邀请了了凡,那我不妨先与了凡沟通,看看他的想法,若是他去,我便也去。若他不去,我也自是没有必要去。
唉,我知道你们所想,无非是想着与佛门联手,再拉上南疆那些人或者血海,将云飞扬赶出内陆去。可事情哪有这么简单?
云飞扬此人,当真是天纵之才,无上天骄。短短十余年,便已成就半步道君,且早在渡劫之境,就能斩杀道君如屠猪狗。
就算我们联手,能够将他赶走,却又如何能保证日后他不会携敖鼎、帝释天两魔轻入内陆,残害我等后辈?到时候,只怕麻烦更大。”
众人见叶玄如此说法,就更没什么好说了,只让他自己保重便是。
……
七日之后,紫霄宫道尊叶玄,梵音寺主持了凡,手持信函,驾临冥王城。
说起来,叶玄并不是第一次来。
当初冥王城尚还叫做冥海城之时,叶玄便在李元带领下,与了缺和尚一道,在这城外伏杀云飞扬。结果损兵折将,灰溜溜的逃了。
那一战失利,直接导致佛道百万大军进攻北域之事,彻底失败。
而如今再一次来到此地,情况却已是截然不同。
云飞扬携夫人青青,海王敖鼎、妖主帝释天以及一干重臣,在已经扩建了无数倍,比之早前雄伟了无数倍的冥王城下,摆开仪仗,亲迎两人到来。
云飞扬和叶玄,也算是老相识了,是以只稍稍地寒暄了两句。而梵音寺主持了凡,却是第一次见,在礼数上,自然更加完备。
相比起了尘的云淡风轻,了缺的睚眦必报,以及了意的刚直不弯,主持了凡却显得平平无奇。
若非知道没有人敢假冒这样的大人物,只怕谁也不会将这个慈眉善目,面带微笑的老者,当成是执掌一域,统御无数大能的梵音寺主持。
“哈哈哈,孤久仰了凡大师威名,今日一见,果然是仁厚长者!”云飞扬双手抱拳,朗声笑道。显得对了凡很是敬重一般。
了凡见状,自也合十双掌还礼:“阿弥陀佛!冥王过奖了!老衲虽久不出山门,却也知道冥王神威无敌,威震阴界。此次能得冥王相邀,却是老衲之幸!”
站在阴界最顶端的三人聚首,全然没有半分的剑拔弩张,都是一样的温和有礼。
一番寒暄之后,云飞扬领着他们直入王宫,那里却早已经备好了宴席。
这个层次的大佬聚会,自然不是谁都能够参与的。整个宴厅之内,只有五个席位。上首自然是云飞扬和青青,了凡和叶玄在左侧两席,以了凡居上,右侧则是陪同的敖鼎两人。
灵酒佳肴,一应俱全,并非是什么大鱼大肉,而全部都是灵果一类的素食,就连酒,都是灵果酿造出来的果酒。
只因为不知道了凡是不是喝酒,这才在每一席上都另外准备了一壶深藏在冥海底部,比之魔髓更加珍贵的灵泉。
这样的安排,却是从最细微处入手。既是表现了自己一方的底蕴,也是能让佛道两人从中感觉到善意。
宴席之上,虽人人心中都有一大堆话,但却没人开口,只是谈笑,并不谈正事。
只等到宴席散去,云飞扬方才让青青等三人退去,带着了凡两人来到了偏殿议事。
“两位都是督镇一方的阴界大能,想必也知道孤此次相邀,所为何事吧?!”云飞扬抿了口茶,毫不避讳的说道。
叶玄闻言,立时开口说道:“冥王,叶某只问冥王一句,此次之事,当真不是冥王所为?”
了凡虽不说话,却也在叶玄这话问出口之后,目光灼灼直盯着云飞扬。
云飞扬神色一正,旋即朗声回道:“孤若要动手,绝不会是今天这样藏头露尾。是以此次之事,与孤丝毫无关!”
一路走到今天,除了当初在极幽宫联合佛道的逼迫之下,云飞扬为了搅乱局面,曾改换身形,隐姓埋名。其余俱是以雷霆万钧之势,强行破局。
现在大风府已然发展到了今天这般地步,除非云飞扬先前表现出来的刚烈乃是伪装,否则当真不太可能用这样的阴私手段。
更何况,若真是他所为,那阿鼻王世子怎么可能会在这么敏感的时候死去?难道云飞扬非要让血海找他的麻烦不成?
叶玄心中一转,随即笑道:“冥王一言,足可取信天下!既然冥王说了不是,那就定然不是!本座再无疑虑便是!”
不管是发问,还是现在的回答,叶玄都是干净利落,丝毫没有任何的迟疑。这份爽快,简直让云飞扬有些无法相信。
而相对与叶玄的爽快,了凡可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阿弥陀佛!冥王乃当世豪杰,自然不会说谎。只是老衲却实在想不通,除却冥书之外,还有什么能够让人无声无息的死去,还有什么能够逼得一众修士尽皆选择自爆!”
了凡所说,其实也就是云飞扬担心的。因为现在发生的一切,除却冥书之外,实在没有任何一种已知的东西能够做到了。
云飞扬面不改色,稍稍沉声说道:“孤亦知此次之事实在太过诡异,要让两位相信,也确实很难。可孤还是那句话,现如今的大风府,绝不可能会做出这等事来!”
了凡叹道:“唉,冥王,话虽是这样说,可这人心,谁又能说的准呢?”
了凡这话可以说是相当不客气了,就差没有指着云飞扬鼻子骂:别再装啦!就是你他么搞得鬼!
云飞扬脸色一沉,叶玄当即说道:
“大师此言差矣!冥王为人天下皆知,断不是那等敢做不敢当的小人。是以本座以为,这定是有人故意在挑拨我等,陷害冥王!”
了凡仍是摇头:“若无实据,老衲实不敢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