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石宫之中光怪陆离。
无论是那三颗神异的石蛋,还是大殿高墙上放置的数百佛只,都仿佛是对西漠佛国的嘲讽一般。
修佛者与修道者截然不同。
修道者讲究逆天而行,杀伐证道。行事往往凭着本心,快意恩仇。毕竟大道三千,小道万万,何处皆是坦途,最终万法归一,行至终点。
而修佛者更加拘束。他们有佛家至理约束,凡事谈因果、重轮回、讲缘分。贪嗔痴虐皆是外物,本来无一物,何处惹尘埃。六根清净,一心向法。
世间也多是苦行之人,所以,人们也常常将修佛,美谈成“出家”,意为超脱苦难。
修佛者又根据境界的不同,分为居士、沙弥、和尚、使者、罗汉、菩萨与佛。其上还有佛祖,这是对某个修佛极境之人的称呼,就好像人族大帝一般。
而石壁上的佛陀皆是面目可憎之辈,与其说是僧侣,倒不如说了魔国无异。
这世间人无完人,人前大善大智大美,在这深幽的湖底石宫中,便将丑态显化的淋漓尽致。
“此处,怕是与西漠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眼前的书简缓缓展开,发出叮铃的脆响,秦殇轻轻将其接过,发现上方依旧没有文字,可位于头顶的识海之中,却泛起了滔天波澜。
“《论百里丁香的种植及灵土培养》?”
他又将书简中的文字梳理了一遍,并未有任何疏漏。
这百里丁香不过是种一品药草,倒是寻常。是檀香的原料之一。夜间焚之,有安神助眠,以及驱赶蚊蚁的功效。并非什么名贵的珍品。
秦殇有些疑惑,将书简整理好,置于手中。
接着,书简仿佛生出翅膀,飞回架子上,之后另一卷书简漂浮而出。
“《七律步与天衍九宫》?”
终于是一本与武技有关的书籍,可等到他细细翻阅,不由的眉头一皱。
书中记载的极为粗浅,并不比上一本的种花之道高明。就连七律步,也不过是黄阶下品的武技,并无什么玄妙之处。
只是这册书简,耗去稍稍多一些的时间。
紧接着第三本。
“《西漠养鱼的可能性》!”
第四本:《饮茶之道与灵兵锻造》
第五本……
第六本……
秦殇沉溺其中,一本又一本的细细翻阅,没有遗漏任何的细节。哪怕凭借他两倍于常人的灵魂力,也有些力不从心,每一本耗去的时间,都比上一本长上不少。
书简从粗浅的武技步伐,到略显深奥的天人之道。从习以为常的种花种草,至琴棋书画、音律常识皆有涉猎。若是再算上微不足道的育儿经、建筑学,简直称得上是修真界的百科全书。
饶是这般,他也不过仅仅读了十二本,左侧的书架也就不再飞出新的书简。识海中的灵火摇摇欲坠,头晕目眩,他不得不盘膝而坐,休养生息。
闭上眼睛,那些书中的事物缓缓浮现,一一掠过。
也不知过了多久,待到秦殇再度睁眼,颇有种大梦千年的恍惚感。
“毛球?毛球?”
他试图召唤毛球,但偌大的石宫仅以回音应答,他自得站起身来,朝屋外走去。
“恩?灵识,竟然强大了这么多!”
原本,秦殇的灵识只能展开方圆十米的范围,可现如今已经能够覆盖小半个石殿,足足增强的一倍有余。
不由错愕道:“原来那些书籍,有增强神识的功效!”
可最终,他还是打消了返回书屋,继续阅读的打算。
神识的增长有其限制,像这般显着的效果,也必定只有一次,哪怕再将那么书翻阅一遍,怕是收效甚微。
同时,他并不知晓外界究竟过去多长时间。只觉得腹中饥渴难耐,吞服了一颗辟谷丹药后,才稍稍得到缓解。
依照他的修为,虽然达不到胎息百年,餐风饮露的玄奥境界。可半月不进食,还是能够忍受的事。现在连自己都饿的前胸贴后背,也不知道剑小篱和毛球怎么样的,不由的有些担忧。
秦殇急忙穿过大殿,朝着来时的通道内走去。
匆匆一瞥,望见四个角落中摆放着的古朴青铜方鼎。他原本以为,巨大的吸引力是来自于存放三枚石蛋的地宫,却不想,正是那地宫入口处在大殿的正中央,是四个青铜鼎灵气汇聚之地。实际上,正是那方鼎中盛放的东西,正在对他缓缓的召唤。
最终,他还是有所犹豫,选择离开。
这座云梦泽底下的地宫太过诡异。无论是存放石蛋的石殿,还是巨型佛像下方的藏书阁,亦或是三堵岩壁上的数百佛头,甚至四个神秘古朴的方鼎,都给他一种致命,而又神异的气息。
前世,他曾去到一处佛道盛行位面游离,与一名罗汉果业的大学之士相谈甚欢。可最终等到他离开,竟然已经将谈话忘却的一干二净。这也恰恰验证了佛家的传道方法,“悟”!
无论这地宫中是真佛还是伪佛,他都没有留下的理由。穿越石阶,等到水膜后头的阶梯显露,秦殇才通过回到云梦泽边。
“大哥哥,你可出来了!”
一道身影撞进自己怀中,秦殇忍不住揉了揉一头柔顺的青丝,爱不释手。
“毛球呢?”
小萝莉抬起头说道:“毛球去山里头找吃的去了。”
话音未落,一道灰蒙蒙的球状物体攒到他的肩头,扬起的灰尘害的秦殇连打了几个喷嚏。
“吱吱。”
毛球在他的脸上蹭了蹭,撂下一大块灰烬。
“你去哪儿挖煤了呢你。”
说着他一把抓起毛球,丢进云梦泽中。顿时,平静的湖面荡漾起硕大的波纹,朝着天边晕开。
“大哥哥,你也臭死了!”
剑小篱趁着秦殇不注意,在他身后推了一把,于是一人一兽欢快的在湖中团聚。
“对了,那日在湖中地宫,你怎么自己跑出来了。”
秦殇催动灵力,衣服上的水汽瞬间变化作白烟消散。毛球也有样学样的憋了半天,直到小脸通红,最终还是靠抖,将白毛上的水甩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