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带路,去看看南宫姑娘。”在最后离别的时候,皇甫空冥需要安排一下,让这个姑娘离开这里,一想到自己意气用事,冤枉了南宫卿瑾,刍风心里面并不好受,现在,月上中天,看上去冷飕飕的。
清明的月色中,两个人已经到了后院,皇甫空冥对于南宫卿瑾已经离开的事情一无所知,他也不相信南宫卿瑾会离开,此刻,到了这里以后,将军已经准备去敲门。
“不,我来。”他阻止了这个将军简单粗暴的行为,已经上前一步,但是木门敲击了很久,还是没有一个人过来应门。
这和之前是不同的,之前,自己一敲门,仙儿就过来了,今日为何没有一个人过来?一想到这里,皇甫空冥不禁叹口气,沉默以后。
“王爷,末将进去看看?”旁边的他征询一句,不过这句话刚刚说完,他已经叹口气,“不,不用。”然后用力的一推,门已经打开,这门早已经年久失修,门扉滚落以后,有尘埃在月色中飞舞。
踩着那细碎的尘埃,他顿住了身形,然后回眸,看着月色中一脸紧张的男子,“你在这里等着就好,我去去就来。”
“末将如何放心您一个人在这里?”这将军不赞同皇甫空冥的做法,此刻,皇甫空冥的心跟着也是一凉,之前,自己将南宫卿瑾一个人给禁足在这里,这些非人的日子,就将南宫卿瑾是如何过来的。
他不清楚,不过现在已经初步感受到了这里的一种冷寂,两个人的目光稍微交汇了一下,皇甫空冥叹口气——“这是命令。”这军令如山,这将军只能站在这里,好像一块月色中的石碑似的。
他一步一步,踩着落叶已经到了院落中,就落叶堆积的程度看,院子里面还是很干净的,大概最近每一天都在打扫,南宫卿瑾原本就是那种人,在此次此刻,会将一切都整理好,他到了走廊的位置。
有狐狸从茂盛的草丛中弹跳出去,在午夜,让人后背发凉,他看着横亘在前面的走廊,一步一步的走,凭借自己敏锐的第六感,没有走很久,已经进入了前面的一个位置,这里安安静静的,但是皇甫空冥还是认定了,这里一定是南宫卿瑾落脚的地方。
他看着那半掩的朱门,心道,南宫卿瑾在这样年久失修的屋子里面生活,现在不知道是什么情况呢,不见他出来迎接自己,大概是已经生病了。
都是自己粗心大意,怎会做出来这种事情呢,他一边检讨自己,一边已经上前一步,将这个朱门推开以后,映入眼帘的是空空如也的屋子,尽管这屋子空空如也,但是屋子里面的一切东西都摆放的很是得当。
不像是主人忽然之间走了,而好像是主人刚刚出门去闲聊了,很快就会回来的,他的眼风在屋子里面每一个角落都看了,屋子里面窗明几净,这简直让人难以置信,但是确确实实,这个小小的房子是干干净净的。
这种干净,与院落外的一切都形成一个反差,这种干净,让人简直无言以对,他的手在桌上轻轻的抚摸了一下,桌上是干净的,一切都是干净的。
对,南宫卿瑾原本就是那种生活艺术家,知道自己想要的是什么,也知道自己不想要的是什么,皇甫空冥在这个空荡荡的屋子里面很久很久,环顾完毕以后,这才明白过来,其实南宫卿瑾已经走了。
但是,是什么时间离开的这里,他不清楚。
究竟遇到了危险没有,他也是不清楚,不过如同南宫卿瑾那样聪明的人,一定早已经想好了自己要面临的一切,这才离开的。
亦或者说,他已经将这些危险都考虑了一个周全,也是有面对危险的勇敢与决心,这才离开的,他就那样浑身没有了力量一般,软软的倒在了旁边的位置,目光放呆滞的看着屋子里面的一切。
这里还有南宫卿瑾的气息,但是是那样的微弱,很快的就什么都捕捉不到了,在皇甫空冥沉默的时候,风将木门吹响了,他以为有人进来,立即站起身来。
但是并没有看到月色中有任何一个人,他看到,门口,有一股金钗,立即捡起来,这金钗是自己之前送给南宫卿瑾的,南宫卿瑾走了,带走了这里可以带走的一切,可以变卖的一切。
但是南宫卿瑾唯独没有带走自己送的一个小礼物,皇甫空冥握着那金钗,轻轻的放在唇角亲吻了一下,这才将那金钗藏在了自己的衣袖中,从院落中出来以后,他这才看着跟着自己过来的那一位将军。
“他是什么时候走的,你知道?”
“末将昨天下午还看到过仙儿与柳姑娘。”这么说来,应该是今晨或者昨晚走的,皇甫空冥点了点头,已经朝着前面的位置去了,这边,将军跟在了他的身后,一言不发,气氛变得有点儿尴尬,有点儿诡异。
不过两个人走了一会儿之后,终于还是停顿了下来,沉默蔓延在了空气中,他回身,那将军瑟缩了一下,皇甫空冥问道:“后院有出路?”
“并没有,但是末将发现,后院也并没有伏兵。”皇甫空冥这才继续往前走,显得魂不守舍的样子,到了前面一株合欢树下,皇甫空冥举眸,透过那密密层层的枝叶,看着天空,宝蓝色的丝绒一样的天空,悬挂着一枚明亮的星星。
这星星璀璨的很,反射出光焰万丈的光芒,此刻,皇甫空冥微微的颔首,说道:“她们应该是可以安全离开的,也好,等到明日,就连本王自己都是顾头不顾尾。”
“王爷,吉人自有天相,南宫姑娘其实要离开早已经就离开了,不过是为了证明自己的清白罢了。”说完,看到皇甫空冥好像还不是很理解的样子,这将军又道:“王爷难道就没有看出来,其实她始终在等。”
“等?”
“等您,不然她早已经走了,但是显然您已经将她给遗忘了,大概是她早已经心灰意冷,这才离开了。”所谓“当局者迷,旁观者清”现在的皇甫空冥终于还是明白了过来,他慢吞吞的抽口气,眼睛望向了身旁的将军,很久很久以后,这才说道:“何以见得?”
“您纵然是已经冤枉了他,但是她显然并没有责怪您,这在女子是不多见的。”一边说,一边又道:“她这是在等您过来,过来告诉她真相,但是等了很久,您还是没有过来,其实事情已经真相大白……”
“是啊,你说的很对,事情已经真相大白。”他喃呢一声——“如此,还等本王做什么呢?”
“有的时候,我们要的不过是一句关怀体贴的话罢了,那样遭罪再多,其实也是可以挺过去的,但是您,显然没有过来的意思,久而久之的,她就心灰意冷,这才不辞而别。”
“你……说的都是真的?”听到这里,皇甫空冥心头的一种愧疚感简直不断的放大,不断的放大。
“猜测的,一面之词罢了,王爷,今晚您需要好好的休息。”这将军提醒了一句,皇甫空冥深吸一口气,这才点了点头,在这个将军的陪伴下,回到了自己的屋子里面。
这一晚,可想而知,皇甫空冥是的确没有办法睡好的,但是他必须要强迫自己好好的休息,因为过了今天以后,事情就变了,今天是暴风雪席卷过来的最后一个夜晚。
南宫卿瑾大概等了一个时辰,这一个时辰中,胭脂铺那边的小伙计已经雇佣马车,带着南宫卿瑾与仙儿到了府中,白公子的府看起来占地面积广,丫头仆妇也是比较多,来来往往好像都忙忙碌碌的样子。
看到南宫卿瑾与仙儿来了。有人惊讶的合不拢嘴,有人还是老样子,等到这两个人离开以后,很多人开始窃窃私议起来。
管家模样的人带着南宫卿瑾到了院子中,这才说道:“姑娘不用害怕,这里的人是看不出来眉眼高低的,这几个丫头原本是从外面买过来的,看到这些丫头卖身葬父或者是遇到了什么过不去的事情,我们公子总是慷慨解囊。”
“这个,我倒是深有体会,公子原是那种扶危济困之人。”她一边说,一边又道:“您去忙您的事情就是,我一个人在这里可以的。”
有丫头笑嘻嘻的进来奉茶,管家模样的人怒其不争的叹口气,“你就不知道问问人好?”
“姑娘,姑娘好,姑娘远道而来,想要吃什么东西,奴婢让小厨房给您去做。”看到老管家模样的人要生气的样子,南宫卿瑾哪里还敢麻烦,不过肚子的确是饥肠辘辘。
随便说了点儿简单的好做的东西,已经让这个丫头去了,小丫头还是笑吟吟的。
“这里并不常来贵人,您过来,这里蓬荜生辉,这些小丫头一个一个不成体统,原是需要好好管教的,不过公子宅心仁厚,睁一只眼睛闭一只眼睛罢了。”管家一边说,一边伸手,“您喝茶,喝茶,这茶是雪顶含翠,不错的。”
南宫卿瑾与仙儿喝茶,此事,管家看看门口。
“老管家要是还有什么事情,您去忙您的就是,我在这里真的可以。”看到南宫卿瑾见怪不怪又落落大方的样子,管家一笑,这才点头,“是有点儿小事情,不过我去去就来,姑娘想要什么,只需要吩咐就好。”
“我省的。”他点点头,目送管家去了,等到管家去了以后,仙儿这才活动了一下腰肢与肩膀,然后神经兮兮的凑近南宫卿瑾。“姑娘,这姓白的公子究竟是什么人啊,这里的宅院看起来好像员外爷的庄子一样?”
“他是一个儒商,你知道什么叫做儒商?”
“就是那种,明明可以靠脸吃饭,还要靠才华的,叫做儒商。”听这么一个奇谈怪论,南宫卿瑾不禁喜上眉梢——“仙儿,你如今还是喜欢苦中作乐,不过既来之则安之,你暂且休息休息,我慢慢告诉你白公子是什么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