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明日里我们需要维护这个登基的事情,现在搅局未必就是最好的打算,仙儿难道没有看出来,现在的子桑贺对我非常信赖,既然如此,到了真正取得信任的时候,这天下说来是他的,其实也是我的啊。”
“小姐,您……您让人刮目相看。”
“快去通知王爷,要王爷早早准备,明日里离开是最好的打算,不然往后想要走,就不会那样容易了。”她说完,看着仙儿,仙儿折返,到了后面的屋子,将事情告诉了皇甫空冥,在后殿中的皇甫空冥也是听到了那报丧的钟声。
但是他毕竟还不是很清楚,究竟事情是什么,现在看到仙儿过来,立即打问起来,仙儿伶牙俐齿,对于事情的听辨能力与复述能力又是很强,很快的,从仙儿的口中,他已经知道事情的发展动向。
“终于,这一天还是到了。”他说,一边说,一边慢慢的闭上了眼睛——“父皇要大哥与三弟和睦相处,这才送给两个人‘藏锋’与‘敛锷’但是的确没有想到,这……大哥还是死于非命。”
“胜败兵家之常事,这两个人本身就是不怀好意的,要是果真将对方看作是什么好朋友,什么好兄弟,怎会自相鱼肉,您现在倒是准备离开您的就是。”
仙儿说。
“这是她的意思?”他问一句,看着仙儿,仙儿立即点头,“是小姐的意思,反正是为了您的安全着想,现在,已经对付皇甫温良,他的全部心力都会用在我们身上的,过不了很久,悲剧就发生了。”
“也对,她考虑的是。”他说,一边说,一边又道:“至少,让我今晚与之告别。”
“好,奴婢会早早的安排的,您放心就是,您的身体呢,现如今已经可以行动了?”
“不妨事。”他说,仙儿点了点头,主仆二人立即分开了。这边厢,仙儿已经到了南宫卿瑾这边,将皇甫空冥的意思给传达了过来,其实,照常理,也还是不情愿送别的。
一来,送别毕竟说来是一件比较伤感的事情,二来,除了这个伤感,还有危险。这府中到处都是眼睛,要是自己这边一个不小心,甚至会毁灭一直以来得到子桑贺信任的吴大恺。
但是,皇甫空冥既然有这么一个请求,她实在是不好拒绝,勉为其难的答应了,仙儿到了后院,将南宫卿瑾的意思给传达,他这才一笑,“我会好起来,让她放心就是,会立即过来带走她的。”
“是,奴婢相信您,言必行,行必果。”仙儿也是去了。
在帝京,子桑贺狙杀皇甫温良消息,其实已经人尽皆知,但是在众人的口中,狙杀是绝对不存在的,反之,此事说来更多的则是另外的版本,有说皇甫温良醉酒以后暴毙的,有说皇甫温良身体不好,这才驾崩的。
种种猜测与种种论断简直层出不群,莫衷一是。真正知道事情的是与会者,但是这些与会者,已经不敢胡言乱语,就吏治来说,子桑贺比皇甫温良要严酷很多,并且也要高超不少。
子桑贺是一个冷酷的人,但是还留有余地,其实之前的花天酒地是他为了开展出来一个假象的,现在,那假象已经逐渐的撕裂了。
局面一度不好控制,现在,他看着皇甫温良的尸体给抬走了,跟着居然也是猫哭耗子假慈悲起来。
“皇兄啊,臣弟心痛如刀绞,臣弟没有想到您会先一步离开,现如今您去了,将这般的家业留给臣弟,臣弟如何能不殚精竭力呢,但愿您泉下有知,会保佑臣弟,臣弟感激不尽,感激不尽啊。”
一一边哀哀欲绝的哭着,一边以泪洗面,看起来要多么真实就有多么真实,旁边的内侍监与之前伺候皇上的宫女还有一些妃嫔已经一个一个都哭的肝肠寸断起来,从午后帝王暴毙以后,众人已经忙碌了一个团团转。
钦天监那边,已经有人给皇甫温良换好了干净的衣裳,简直已经看不出来他是让人给谋刺死的,丫头子过来给皇甫温良束发,将皇甫空冥的金冠给戴好了以后,一个一个跟着也是悲伤的哭泣起来。
听到这样悲天悯人的哭声,不知道情况的人几乎都错以为,皇甫温良是真正暴毙的,这边,子桑贺举哀完毕,人已经哭的简直连走路都不成了。
内侍监立即将一条干净的锦帕已经送了过来——“皇上,您节哀顺变,现如今,先帝去了,国事家事天下事都是您的,您铁肩担道义,现在不是您过分悲伤的时候啊,您一承大统,更需要注意您的龙体。”
“朕没有想到,皇兄会这么快就去了,将这担子丢给了朕啊,朕何等核能,朕何德何能啊。”虽然说“何德何能”不过毕竟还是张口闭口就是“朕”。
细节上其实他俨然已经是帝王作风,但是形式上,还需要到后面的时间点才可以,因为需要安葬先帝,才可以登基为帝,这是一个程序,就自古以来也是如此的。
现在,他已经丝毫就没有畏怯了,因为,现在不会有人与自己做对的,除非,这人已经不想活了。
“皇上,您先吃点儿东西,不然到今晚大哭的时候,会挺不住的。”这边一说,他这才点点头,“好,好,朕知道了。”一边说,一边坐在了旁边的位置,有人已经上菜。
在紫华城,天子的饮食原是日日都温在火炉上的,这片时拿过来,他即便是不饿,也是需要妆模作样的吃点儿东西,一边吃东西,一边问身旁的曹公公。
“督办皇陵的是哪一个大员,要其进来,就说朕有事情询问。”这么一说,这曹公公立即去传召了,不多久,一个瘦削的好像竹竿一样的人已到了。
这人穿着一件鹭鸶的补服,到了以后,就跪地,并不敢抬头,行过三叩九拜的礼节之后,这才说道:“皇上,微臣李广,乃是督办皇陵的监察御史。”
“哦,监察御史,起来吧,看你风尘仆仆的样子,赐座。”一边说,一边挥手,旁边有人已经赐座,监察御史李广欠身坐好,并不敢看眼前的子桑贺。
子桑贺说道:“想必,帝陵那边还是没有袖箭完成的,只是现如今皇上已经驾崩了,皇上龙驭宾天,需要立即埋葬,这天气,你也是知道的……”
“一般情况,重要入土为安的好。”监察御史说,一边说,一边擦拭一下脸上那爆豆子一般滚落下来的汗珠。
“你匆匆过来,热?”子桑贺一边说,一边让人送过来一块冰,有丫头已经握着一柄巨大的团扇,站在冰块的前面,挥手,有一下没有一下的将那冷空气吹送过去。
监察御史李广觉得舒服了不少,刚刚是热,现在是冷,一冷一热之间,他不禁打了一个哆嗦,这一个寒噤还是落在了子桑贺眼中。
“您倒是说说,究竟帝陵现在已经修建到什么样子了。”
“回皇上,已经初具规模,您也是知道的,从登基为帝的那一天开始,我朝已经在给天子修建帝陵,微臣实在是料想不到,皇上会这般的中道崩殂,帝陵刚好修建了二分之一。”
“好,既然如此,想必修建完毕已经没有可能,现在朕命令你,明日埋葬帝王的时候,务必群策群力,好吗?”
“是,微臣这边没有不尽心竭力的,您大可放心。”他说,一边说,一边再次行礼,已经去了,这边,子桑贺吃过了东西以后,回身,看着旁边的内侍监,“朕现在要回去一下,有事情交代,今晚之前,朕会过来,这里的事情,朕已经安排妥当——”
“看家护院,莫要让惹是生非之人,趁虚而入了。”一边说,一边飘然去了。
“是——”一群内侍监已经望尘而拜,等到内侍监去了以后,这边的哭声比之前还要慷慨激昂的,好像子桑贺在的时候,人们是压抑着的,等到子桑贺终于去了以后,哭声震天,简直让人不寒而栗。
帝京,变得愁云惨雾,变得惊悚,鬼气饮恨流连,简直恐惧极了。据说,在这个下午,有两个内侍监已经三个小宫女都同时看到皇上站起身来了,看起来是想要索命的,但是站起来以后,又是倒在了那里。
这边,曹公公过来了,命令人将皇上的尸体已经丢在了一口金丝楠木的棺材中,将棺材的钉子给订好了以后,跟着也是跪在了旁边的位置,然后朗声哭泣起来。“微臣没有伺候好您啊,微臣有罪,微臣该死。”
这是小哭,有别于大哭,大哭是收敛以后最后一次的举哀,是众人都悲恸的一种,现在这小哭也已经了不起的很,听着那样嚎啕的哭声,众人不免跟着也是沮丧起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跟着开始哭泣起来。
“奴才该死,奴才该死啊。”这是表忠心的时候,曹公公代表的是内侍监与宫女的流派,一边哭,一边捶胸顿足,看到这里,众人跟着也是嚎啕大哭起来,不约而同的哭声,已经此起彼伏的响起来。
又是过了会儿,人们的哭声逐渐的沉淀了下来,这边,帝京的女子,往后是要去陪葬的,这些女子大概有六七百人,已经一个个都花容失色,她们简直恐慌极了,皇后娘娘早已经死于非命。
这些妃嫔中,等级比较高的,就是三宫了,这是几个贵妃娘娘,但是贵妃娘娘都知道,要么今晚会陪葬,要么会遭遇子桑贺的凌辱,三个人中,两个贵妃已经经过赏脸,然后上吊自杀了。
还有一个贵妃,她没有选择自裁,而是过来跟着举哀起来,在皇甫温良生前,并没有对她有多么的爱,但是在皇甫温良死了以后,这女子哭的肝肠寸断,看得出来,这哭声是真的。
那种情感的流泻也是真的,“啊,皇上,您现在就去了呃,您去了,您要妾身怎么活啊,妾身没有伺候好您,妾身有罪,妾身该死啊。妾身该死啊,该死啊。”她一边肝肠寸断的哭着,一边哀哀欲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