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苏浩然双唇微启，却又瞬间闭合，话语似被一股无形之力阻于喉间。
苏府，端的是一方豪门望族。苏幕遮身为当朝一品大学士，又执掌翰林院，仿若一棵参天巨树，于朝堂之上撑起一片华盖，其权势赫赫，如日中天。
然其为官，素以清正廉洁着称，两袖清风，纤尘不染。
这苏府规模宏大，庭院深深，楼阁重重，家仆婢女穿梭其间，一应开销浩如烟海。
仅靠苏幕遮那有限的俸禄，恰似涓涓细流注入无底深潭，只能艰难维系，勉强支撑起这偌大的门面。
反观楚家，自楚辞横空出世，这大半年来，已然从一个一穷二白的破落户，变成了一个日进斗金的商界巨擘。
忘忧君，长相思，但凡楚辞出手，基本上都是横扫。
曾经在豫州耀武扬威、独占香水鳌头的陆家，其垄断地位在楚辞的冲击下，如崩塌的沙雕，碎落一地。
若不是还凭借着丝绸生意那一丝残喘之力，勉强维系着家族的些许元气。
在楚辞的强力打压下，陆家早已毫无招架之功，彻底沦为商业战场上的失败者，只能在角落里默默舔舐伤口。
“若兮，好妹妹！楚家这么好的生意，谁不想做？”
“正所谓，近水楼台先得月，咱们苏家不做，也会有别人做！”
“……”苏若兮无言，似有思索。
“好妹妹，老哥就当你答应了，我这就去给妹夫写信！”话落，苏浩然就一溜烟跑了。
苏府深处，苏幕遮也收了明察秋毫的神通，他微微点头，以示满意。
京城，一座府宅之中，一名女子看着手中的文稿，口中喃喃：“应是天仙狂醉，乱把白云揉碎！”
“楚辞，你到底是何许人也？如今会试在即，真想见一见你这祥瑞狂魔！”
京城，问仙楼，包房内。
“又是楚辞！又是楚辞！我大虞文坛难道当真无人能将他压制？”姚云舒怒目圆睁，话语中满是愤懑与不甘。
归德城风雅台那场文战过后，他的文胆仿若被一层阴霾笼罩，失去了往昔的光彩。
幸得数位大儒齐心协力，耗时良久，如今文胆的伤势才算是全然愈合。
只是他心底的那根刺依旧深扎不去，每逢听到楚辞之名，他的文胆便会不由自主地微微收缩，文宫也随之轻轻震颤，似在发出无声的预警。
这数月间，楚辞所创的新文体小说横空出世，如一颗璀璨星辰照亮了文坛。
不仅如此，还得以在圣道月刊上连载，且独占一刊，此等荣耀与特权，纵观大虞历史，又有几人曾享有？
“云舒兄？此次京城会试，楚辞定然会前来赴考。常言道，爬得越高，摔得越惨！我们无需心急，只需安坐一旁，静候他从云端跌落、声名狼藉之时！”
赵文彦嘴角上扬，勾勒出一抹意味深长的微笑，眼中闪烁着狡黠的光芒。
他与姚云舒同为豫州十杰，为了此次会试，早早便抵达京城，于这问仙楼中暂作栖息。
同处包房之内，尚有杜明凯、言思齐等人。这些曾败于楚辞之手的之人，在豫州知州姚松月暗中运作之下，彼此间的关系愈发紧密，似被一条无形的绳索捆绑在一起。
“文彦兄！你这话是何意？”姚云舒眉头紧皱，眼中满是疑惑。
赵文彦微微浅笑，目光如电，自众人面庞上缓缓扫过，继而开口道：“你们可曾听闻楚辞斩杀墨蛟之事？”
“文彦兄，我父亲曾亲赴现场查探，此事我自然知晓。”姚云舒率先回应，其余众人亦纷纷点头示意。
唯有言思齐仿若心有所悟，眼神迷离，思绪似已飘向远方，对眼前之事显得有些心不在焉。
“墨蛟非蛟！它实则是一位大人物的文宝！”赵文彦压低声音，缓缓吐出这几个字。
“嘶！”
众人闻听此言，皆不禁倒吸一口凉气，面露惊惶之色。但众人皆深谙世故，并未开口追问，只是紧紧盯着赵文彦，静候他的下文。
“而且还有一事与楚辞也有牵连。”赵文彦话说到此处，双唇紧闭，稍作停顿，包房内的气氛瞬间凝重起来。
“文彦兄！你就快说吧！莫要再这般吊人胃口了！”
杜明凯眉头紧皱，心急如焚，忍不住出言催促，身体前倾，似要从赵文彦口中直接掏出答案。
赵文彦嘴角微微上扬，露出一丝神秘的笑容，接着又道：“三个月前，恰是小说问世那日，另有一事本应轰动四方，却被小说的风头给硬生生压了下去。”
“文彦兄所说之事，难道是云台仙门封山之事？”姚云舒目光闪动，似有所悟。
“正是！”赵文彦轻轻点头，“那你们可知云台仙门究竟为何封山？”
众人面面相觑，眼神交汇间，皆是一片茫然，并未从彼此的眼神中探寻到丝毫线索。
而就在此时，一直心不在焉的言思齐仿若突然从沉思中惊醒，缓缓开口道。
“此事在我仙门之中早已传得沸沸扬扬，皆因楚辞的一首道诗而起。”
言思齐目光平静，声音沉稳，“不但如此，那楚辞不知天高地厚，竟敢在云台仙门之中斩杀了蓬莱仙国的皇子泫霄。”
“其后，又在苏半山的鼎力相助下，一举诛杀了六名法象境强者。”
“道诗？法象境？”
众人听闻，不禁低声呢喃，脸上满是震惊与疑惑，脑海中纷纷浮现出那血腥厮杀的画面。
“不错，恰如言兄所言！那道诗一经问世，仿若灵韵灌注，竟将云台仙门的至宝山河钟修复如初。”
“也正因道诗的内容，山河钟的器灵有感而发，下达封山之令。”赵文彦微微昂首，侃侃而谈，目光中透着一丝对奇闻的感慨。
“至于那六位法象境强者，实则是因圣道契约之力才遭诛杀，并非楚辞亲手所为！”赵文彦略作停顿，补充解释道，声音沉稳有力，在包房内回荡。
“这还真是楚辞一贯的行事风格，每逢大事，动辄便要签订圣道契约。”杜明凯摇头苦笑，话语中带着几分无奈与酸意。
“文彦兄，这两件事与楚辞从云端跌落又有何关联？”
姚云舒眉头紧锁，目光中满是疑惑与急切，向前探身追问道。此时，包房内众人皆屏气凝神，静待赵文彦的下文。
“诸位，以你我之能，如今想要与楚辞抗衡，无异于蚍蜉撼树，对他已再无丝毫威胁，这点自知之明我便不多赘言！”赵文彦扫视众人一眼，轻叹了口气。
“但是，秦家呢？”
“那墨蛟正是宰相大人的文宝，且在蓬莱仙国皇室的襄助之下，此次前来京城欲对付楚辞之人，绝非等闲之辈，极有可能是圣家之人！”
“圣家？”姚云舒不禁脱口而出，声音中带着一丝颤栗。
众人听闻这二字，仿若被一道惊雷击中，瞬间呆愣原地。
紧接着，此起彼伏的吸气声在包房内响起。
“嘶！”
众人瞪大双眼，紧盯赵文彦，似是要得到他的肯定。